這針口的位置選得如此刁鉆陰險,分明是算準了此處不易被發現,要悄無聲息地奪走念兒的性命。
而這陰毒之物,與念兒這幾日用的溫補藥材藥性相沖,反而加劇了毒性發作,才引發出這般兇險的高熱和氣血逆沖之象。
好狠毒的心思,竟對一個重傷的孩子用這種手段!
孟嬈只覺得渾身血液都涼了,怒火與恐懼交織,讓她指尖微微發抖。
但她知道,此刻絕不是憤怒的時候。
她掐著自己,讓理智回到身軀。
之前念兒性命垂危時,正是她用血配合古法才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氣。
那本古籍上記載,至親之血配合古法,對一些陰毒之物有特殊的克制之效。
雖然她至今不明白其中原理,但這是她眼下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孟嬈看著孟念蒼白痛苦的小臉,沒有絲毫猶豫。
“冰巧,守住門口,任何人不得進來。”
冰巧從未見過孟嬈如此凝重乃至凌厲的神色,心中一凜,立刻點頭,快步退出去守在門外。
孟嬈迅速取來她的銀針包,抽出一根最細長的銀針,在燭火上飛快地燎過消毒。
她的眼神銳利,手法快如閃電,精準地刺入孟念周身幾處護心保命的大穴,先強行穩住他那即將被毒性沖垮的心脈,暫緩毒性攻心。
隨后,她取過一只干凈的白瓷小碗,又從枕下摸出一柄貼身攜帶的銀質小刀。
她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沒有絲毫遲疑,刀鋒利落地在腕間利落劃開。
殷紅的血珠瞬間涌出,滴落在白瓷碗底,聚成一小灘觸目驚心的紅。
她咬緊牙關,忍著疼痛,又輕輕擠壓傷口周圍,讓血流得更順暢些,直到接了約莫小半碗,才用早已準備好的干凈布條,迅速而用力地纏緊傷口止血。
她扶起昏迷中的孟念,讓他靠在自己懷里,端起那只溫熱的血碗,湊到他的唇邊。
“念兒,乖,張嘴,喝了就不難受了……”
或許是冥冥中的血脈感應,或許是求生的本能,昏沉中的孟念竟真的微微張開了嘴。
孟嬈屏住呼吸,一點點的極其耐心地將自己的血喂進他口中。
溫熱的鮮血與他蒼白冰冷的嘴唇形成強烈的對比,每一滴都仿佛帶著她生命的重量。
喂完血,孟嬈不敢有絲毫松懈。
她緊緊抱著孟念,一只手按在他背心的幾處要穴上,輕柔地推拿著,幫助藥力化開,通達四肢百骸,另一只手則始終搭在他的腕脈上,全神貫注地感受著那微弱搏動的每一絲變化。
時間在死寂中緩慢流淌,每一息都漫長如煎熬。
燭火噼啪作響,映照著她的側臉蒼白如紙,手腕上的傷口陣陣抽痛,但她渾然不覺。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指尖下的脈象有了平緩的跡象,那隱藏其中的澀滯感也似乎淡去了些許。
雖然依舊微弱,但那股勢頭,終于被暫時遏制住了。
孟嬈脫力般地松了半口氣,整個人幾乎虛脫,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她小心翼翼地將孟念放回床上,替他蓋好被子,自己則癱軟在床邊的腳踏上,大口地喘著氣,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望著孟念臉上那不正常的駭人潮紅漸漸褪去,呼吸雖然依舊細弱,卻不再那么灼熱急促,趨于平穩,孟嬈緊繃到極致的神經才敢稍稍松弛下來。
然而,短暫的慶幸之后,是更深的寒意席卷而來。
有人在她眼皮底下,對念兒下了毒手。
是誰?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