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衍王府,又是姜雪晴。
顧鶴白是打定主意不讓她安生了!
孟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厭煩和一絲酸澀,迅速起身。
“冰巧,看好念兒,無論誰來找,都不許出院子。”
“姑娘……”冰巧滿臉擔憂。
“沒事,我去去就回。”孟嬈打斷她。
那人如今是即將繼任太子的衍王,他再三傳喚,她還真能不去不成?
就算是為了能安然去江南,她如今也得去。
孟嬈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衣襟,也不再更衣梳洗,就這般出了門。
反正他叫她也不過是想報復當年退婚的事,何必費心梳洗。
衍王府的馬車就候在側門,一路無話。
抵達衍王府時,暮色已深,廊下早早掛起了燈籠,侍女引著她往姜雪晴居住的院落走去。
孟嬈快步,這條路她只怕比姜雪晴都要熟了。
屋內燈火通明,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姜雪晴閉目躺在錦榻上,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一副我見猶憐的病弱模樣。
而顧鶴白,就立在離床榻幾步遠的窗邊。
他身形身形挺拔,玄色衣袍幾乎與窗外的夜色融為一體。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目光沉沉地落在孟嬈身上,像帶著實質的重量,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孟嬈垂下眼瞼,規規矩矩地行禮:“臣婦參見王爺。”
“起來吧。”顧鶴白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看看她怎么樣了。”
孟嬈走到榻前,早有侍女搬來了矮凳。
她坐下,伸出手指輕輕搭在姜雪晴的手腕上。
指尖下的脈搏,虛浮紊亂,氣血兩虧,心脈也確實比常人弱些,但并無性命之憂。
和之前一般的診斷。
顧鶴白就站在不遠處,并未靠近,但那道視線卻如有實質般黏在孟嬈身上。
孟嬈能感覺到他目光中的審視,仿佛要在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來,這讓她背脊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
她努力忽略掉那份不適,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指下的脈象上。
燭火搖曳,她微微垂著頭,長睫覆下一小片陰影,神情專注,與平日里的慵懶嬌媚截然不同。
四年過去,她依舊和從前一般,只是身上多了股疏離的冷意。
獨獨對他的疏離。
顧鶴白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低垂的眉眼、輕抿的唇瓣,以及那雙搭在姜雪晴腕間的手。
他記得這雙手曾經多么靈巧地為他包扎過傷口,也記得她多么無情地推開他。
恨意與另一種道不明的情感在他胸腔里撕扯,讓他幾乎控制不住想問出口的沖動。
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身側的拳緊握,深沉的呼吸往下吐了幾分。
現在還不是時候。
打草驚蛇,只會讓她藏得更深,他需要證據,讓她無可辯駁的證據。
良久,孟嬈收回手,站起身,轉向顧鶴白。
她低著頭,避開他的注視。
“回殿下,姜姑娘并無大礙,應是近日思慮過多,沒有好好休息,有些氣虛血弱,這才一時支撐不住,只要好生靜養,按時服用之前開的溫養方子即可。”
“思慮過多?”顧鶴白重復了一句,聲音低沉,帶著點意味不明的味道,“她在本王府中,有何可思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