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韓金華心里明白,兒子疼愛媳婦本是人之常情,她作為母親,年歲漸長,只希望不給兒子們增添負擔,能自己做的事情就盡量親力親為,少吃一點也無所謂。
但她的一再忍讓,換來的卻是兒媳變本加厲的刁難。
吳春芳那張嘴猶如一把利刃,說出的話句句傷人。
尤其是提及她逝去的老伴時,就像一把尖銳的針,直直地扎進她的心頭,讓她痛苦不堪。
陳寶才在一旁感慨地說道:“這兩年我就覺著不對勁,吳春芳這孩子,我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她媽當年就不是個善茬,特別蠻橫無理,整天惹是生非。
記得十多年前,她母親把自己的婆婆欺負得都不敢回家,那老太太大半夜跑到山里老墳旁邊躲著,一夜未歸,村里的人四處尋找,最后卻發現老太太在自家老伴墳前被活活凍死了。”
說到這里,陳寶才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和惋惜。
“唉,這人到老了,也沒什么別的奢求,只盼著子女能讓自己有口飯吃,有口粥喝,別太過分就行。”
陳寶才的話語中透露出對老人晚年遭遇的同情。
聽到陳寶才的這番話,韓金華緩緩抬起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可那笑容里卻充滿了心酸和無奈。
她輕聲說道:“老陳啊,我家老張活著的時候,把我寵得像個孩子一樣,如今老了,在兒女面前卻受了這么多委屈,這幾年,我一直忍著,想著年紀大了,就別再給孩子們添麻煩了。”
回想起幾個月前的那一幕,韓金華的眼中泛起了淚花。
“有一次,我實在想不開,就去了老張的墳前,想跟他說說心里話,甚至想著就這么陪著他算了。
可老天爺仿佛跟我開了個殘酷的玩笑,那晚不夠冷,我在外面凍了一整晚也沒能死啊,反而落下了一身的病。
回到家啊,還被兒女們埋怨,你說我這命怎么就這么苦呢?”
“老張啊,你當初對我那么好,現在卻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受苦,你到底是為什么呀?”
自己念叨著,韓金華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痛,淚水奪眶而出。
韓秀梅在一旁聽得心如刀絞,她的眼睛早已哭得通紅。
她心疼地撲到韓金華的懷里,抽泣著說道:“二姑,你別再說了,我的心都揪起來了。
那個家你說什么都別回去了,跟我回我家吧,我和我爸,還有幾個姐姐呢,都會好好給你養老的。”
韓金華撫摸著韓秀梅的頭,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輕聲說道:“大侄女啊,二姑心里一直都記著你的好。
這么多年,你沒白疼二姑,二姑心里敞亮著呢。”
說著,兩人相擁而泣,淚水浸濕了彼此的衣襟。
周慧蘭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也不禁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和同情。
陳銘坐在炕沿邊上,越想越覺得氣憤難平。
他霍然起身,語氣堅定地說道:“不行,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我得去找一趟老代村長,一定要幫二姑把房子要回來,要不是二姑和二姑父,張玉文哪能住上這么好的房子?
既然他成了家,就該自己出去單過,憑什么還霸占著家里的房子,不管自己的老媽呢?”
說著,陳銘便伸手去拿棉襖,準備出門。
周慧蘭見狀,急忙開口勸阻道:“大兒子,你先別急,得聽聽你二姑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別貿然行事。”
女人之間似乎總有一種微妙的默契,周慧蘭深知韓金華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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