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敘生得確實是極好看的。
此刻醉意上頭,平日里冷白的肌膚染上緋紅,一直蔓延到眼尾,連那雙總是幽深得讓人看不透的黑眸,也蒙上了一層濕漉漉的水光,竟顯出幾分罕見的脆弱和委屈來。
他就這樣直勾勾地望著姜紓,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若不是姜紓真切地領教過他偏執、霸道、甚至有些病態的行事作風,幾乎真要以為眼前只是個急需安撫的、可憐巴巴的無辜大男孩。
姜紓的心不由得軟了幾分。
她抬起手,輕輕撫摸上他發燙的臉頰,指尖感受到他肌膚下細微的脈搏。
沈青敘比姜紓高出一個頭還多,此刻卻順從地彎下腰,微微低下頭,將整張臉更貼近她的掌心,像只終于被主人撫摸的大型猛獸,收斂了所有利爪,只余下溫順的依賴。
姜紓嘆了口氣,聲音放緩,帶著一種哄勸的溫柔:“阿敘,我不騙你。雖然你有時候真的很氣人,但我……我還是喜歡你的。”
這話半真半假,喜歡是真,但被強行綁定帶來的怨氣也是真。
可醉鬼的邏輯是不講道理的。
沈青敘固執地搖著頭,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騙人……你肯定討厭我!討厭我關著你,討厭我拿你手機,討厭我……”
他細數著自己的“罪狀”,越說越委屈。
姜紓耐著性子重復:“我不討厭你。”
“你討厭!”
“我喜歡你。”
“你討厭我!”
一來二去,姜紓那點耐心終于被磨光了,被他這胡攪蠻纏弄得心頭火起,索性順著他的話,沒好氣地說:“對!好!我討厭你!行了吧?!”
話音剛落,沈青敘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事情,帶著哭腔大聲喊道:“不行!你不能討厭我!不可以!”
喊完這一句,他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腦袋一歪,整個人的重量猛地壓了下來,額頭重重地磕在姜紓單薄的肩膀上。
“唔!”姜紓被這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肩膀上傳來沉甸甸的壓迫感,耳畔是他逐漸變得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好啊,這家伙,居然就這么睡著了!
姜紓氣得牙癢癢,這個死小子!
喝醉了比清醒時還能折騰人!
她費力地把這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連拖帶拽地弄到床上,累得氣喘吁吁。
又認命地幫他脫掉外衣和鞋子,蓋上被子。
做完這一切,她已經筋疲力盡,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癱倒在床的另一側,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沉睡。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平穩的呼吸聲。
然而,就在姜紓的呼吸變得深沉均勻之后不久,身旁本該“爛醉如泥”的沈青敘,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里一片清明,哪里還有半分醉意朦朧的模樣?
他側過頭,在昏暗的光線下,靜靜地凝視著姜紓熟睡的側臉,眼神復雜難辨,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