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內的空氣,仿佛從終焉的冰點驟然回暖,卻又瞬間凝固在“秩序之鞭”降臨的預警之中。劫后余生的慶幸感還沒來得及蔓延,便被更深沉、更無孔不入的寒意取代。
    “秩序之鞭……”林楓咀嚼著這個名字,僅僅是名號,就帶著鐵血、冷酷與絕對執行的意味,遠非規則投影的“仲裁之眼”可比。祂們是“觀測塔”的獠牙,是專門清理像他這樣“高威脅變量”的劊子手。坐標已被鎖定,世界泡膜已被穿透,追獵……已經開始。
    “小楓,這……‘秩序之鞭’是什么?”林建國扶著虛弱的兒子,看著兒子瞬間陰沉如水的臉色,心中咯噔一下,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他不懂那些高維度的概念,但他能感受到兒子身上傳來的、比面對趙鵬家族時強烈千百倍的危機感。
    周芳也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她掙扎著想坐起來,眉宇間帶著虛弱和擔憂:“小楓,建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們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她的記憶似乎真的停留在被烙印控制之前,對之后發生的驚天大戰、“仲裁之眼”和“歸序”之力毫無印象。
    林楓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靈魂深處因“鑰”碎片崩解而傳來的陣陣撕裂痛楚,以及得知“秩序之鞭”來襲帶來的心悸。他不能倒下,至少現在不能。
    “媽,你剛醒,別擔心,只是一些生意上的麻煩,有點棘手。”林楓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語氣盡量輕松,“爸,扶媽好好休息。”他不能讓剛剛蘇醒、狀態未明的母親再承受這份壓力。
    林建國看著兒子眼中不容置疑的堅定,又看看妻子蒼白卻關切的臉,瞬間明白了兒子的用意。他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配合地扶著周芳躺下,溫聲道:“芳,聽小楓的,你先休息,什么事都有我們爺倆在。”
    周芳雖然仍有疑慮,但身體的極度虛弱和丈夫兒子的安撫,讓她最終還是順從地閉上了眼睛,只是眉宇間那縷若有若無的憂色,并未散去。
    林楓示意林建國和林素走出石屋。外面,守陵村落一片狼藉,許多房屋在之前的能量沖擊下破損,村民們正在相互攙扶著救治傷者,整理廢墟,空氣中彌漫著悲傷與劫后余生的茫然。
    “林小友,‘秩序之鞭’……”林素布滿臉龐,聲音干澀。作為守陵一脈的領袖,她顯然知曉一些關于“觀測塔”及其暴力機構的信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絕望。擊潰一個投影已是傾盡全村之力外加林楓搏命,面對本體派出的執行部隊,他們毫無勝算。
    “我知道。”林楓打斷她,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異常的冷靜,“祂們鎖定的是我,以及我身上的‘鑰’碎片。留在這里,只會給守陵一脈帶來滅頂之災。”
    “你……”林素看著他。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林楓斬釘截鐵,“但在離開之前,林婆婆,我母親她……”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親眉心的那個烙印。那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它何時會再次被引爆。
    林素凝神感知了一下石屋內的氣息,緩緩道:“周芳妹子眉心的烙印,力量內斂,處于一種奇異的‘沉寂’狀態。老身也無法探知其根源,更遑論祛除。但眼下看來,只要不再次引動類似‘歸序’之力的高層次秩序力量刺激,短期內應當無虞。”
    短期內無虞……林楓心中稍定,但這遠遠不夠。他必須找到徹底解決母親身上隱患的方法。
    “當務之急,是離開這里,隱匿行蹤。”林楓快速思考著,“‘秩序之鞭’根據坐標印記追蹤,但這個印記是附著在我身上,還是殘留在這片區域?”他看向林素。
    林素沉吟片刻,木杖輕點地面,感知著地脈與空間殘留的規則漣漪:“印記的核心在你身上,但之前‘仲裁之眼’降臨,規則力量彌漫,這片區域也留下了強烈的‘異常’信號。祂們很可能首先會降臨于此。”
    林楓眼神一凝:“也就是說,我們離開,或許能引開主要威脅,但守陵村落,依舊可能被波及。”
    林素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而決然的笑:“守陵一脈,世代于此,與這片土地同生共死。若劫數難逃,亦是命數。林小友,你身負重任,不必顧慮我等。帶著你的父母,速速離去!”
    林楓看著這位面容蒼老卻脊梁挺直的老人,看著她身后那些雖然面帶悲戚卻依舊在默默重整家園的守陵人,心中涌起一股敬意。但他不能一走了之,將災禍完全留給他們。
    “林婆婆,我有一個想法。”林楓目光掃過周圍的廢墟,“‘秩序之鞭’降臨,首先會探查這片區域的異常。如果我們能制造一個‘合理的’異常解釋,或許能混淆視聽,為我們爭取更多時間。”
    “合理的異常解釋?”林素疑惑。
    “比如,一場因……地脈不穩,引發的古代封印意外泄露,能量爆發。”林楓緩緩道,“守陵一脈世代守護于此,不正是為了鎮壓某些東西嗎?這個理由,合情合理。”
  &nbsp-->>; 林素眼睛微微一亮:“你是說……借助村中那口早已廢棄的‘封魔井’?那下面確實曾封印過上古惡念,雖早已消散,但殘留的污穢混亂氣息仍在。”
    “對!”林楓點頭,“我們需要演一場戲。在祂們可能降臨的地點,提前布置,將‘仲裁之眼’殘留的秩序波動,與‘封魔井’的混亂氣息巧妙地混合在一起,制造出一種‘兩股力量沖突爆發后雙雙湮滅’的假象。而我這‘變量’的存在,則可以解釋為被這場意外卷入,僥幸存活,但已逃離的‘無關緊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