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威壓無聲無息,卻沉重如亙古不移的山脈,轟然壓在林楓的心頭與靈魂之上。并非針對肉體的力量,而是一種源自規則層面、直指存在本質的“否定”與“歸寂”。空氣不再流動,聲音被徹底吞噬,連光線似乎都在這威壓下變得黯淡、趨向于“無”。林楓感到自己體內的平衡之力運轉近乎凝滯,仿佛要被這股無處不在的死寂意志同化、分解,最終歸于永恒的虛無。
他僵立在原地,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對抗著這股仿佛來自整個世界的惡意。肩膀上那名昏迷的“黑巫”俘虜在這威壓下無意識地抽搐著,口鼻中溢出白沫,生命體征急劇下滑。
不能這樣下去!會死!
林楓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刺痛和血腥味讓他精神一振。他瘋狂地催動識海中那代表著“存在”、代表著“秩序與混沌調和”的平衡核心,一股微弱卻堅韌無比的灰色光華自他體內透出,艱難地在身周撐開了一個半徑不足一米的、扭曲不定的“領域”。
領域之外,是萬物歸寂的絕對死寂。
領域之內,是他苦苦維持的、岌岌可危的“存在”。
這似乎激怒了那冥冥中的意志。威壓驟然增強,如同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了林楓撐開的領域,要將其連同內部的生靈一起捏碎!領域光罩劇烈晃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林楓渾身骨骼咯吱作響,嘴角再次溢出一縷鮮血。
就在他幾乎要堅持不住,意識都開始模糊的瞬間——
“咦?”
一個極其輕微,卻仿佛直接在他靈魂深處響起的、帶著一絲訝異和古老滄桑意味的意念,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打破了這絕對的寂靜。
那鋪天蓋地的、旨在毀滅的威壓,如同潮水般,倏然退去了一部分。雖然依舊存在,依舊沉重,但不再是那種碾壓式的、不容置疑的毀滅,而是變成了一種……審視?或者說,是帶著某種好奇的觀察。
林楓壓力一輕,劇烈地喘息著,單膝跪倒在地,汗水已浸透了他的后背。他驚疑不定地抬頭,望向威壓傳來的、黑竹山最深沉的黑暗方向。
是那個“囚徒”?它……有意識?而且,它似乎因為他的平衡之力,產生了某種……反應?
“有趣……渺小的……存在……竟攜帶著……‘源初’的……氣息……雖是殘渣……卻也……難得……”
斷斷續續的意念再次直接涌入林楓的腦海,這意念本身都帶著一種空洞和寂滅感,仿佛來自宇宙終結之處。語并非林楓所知的任何一種,但其含義卻直接烙印在他的理解層面。
“源初?殘渣?”林楓心中巨震,對方指的是平衡之力?難道這平衡之力的源頭,與這被囚禁的古老存在有所關聯?
他強忍著靈魂層面的不適,嘗試著集中精神,向那意念傳來的方向發出詢問:“你是誰?‘囚徒’?為何被禁錮于此?”
“囚徒?呵呵……禁錮?”那意念似乎帶著一絲嘲諷,更多的卻是漠然,“是囚禁……亦是守護……是懲罰……亦是……職責……”
“守護什么?職責又是什么?”林楓抓緊機會追問。他感覺到,這可能是了解黑竹山、乃至“清理者”與審計署背后更深層次秘密的關鍵。
“守護……最后的‘邊界’……職責……便是‘存在’于此……直至……‘終末’……或者……‘鑰匙’……到來……”
邊界?終末?鑰匙!
林楓精神一振,終于觸及到了核心!“鑰匙?是什么鑰匙?在哪里?”
那意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憶,又似乎在權衡。林楓能感覺到那浩瀚的意志在他身上,尤其是他體內流轉的平衡之力上,反復掃描、探查。
“‘鑰匙’……是‘約定’……是‘變數’……”意念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難以喻的復雜情緒,“它……散落……被隱藏……其中一片……就在……‘遺忘之池’……靠近……你會……感知到……”
遺忘之池?林楓默默記下這個名字。
“你……身負‘源初’殘渣……或可……接近……但……小心……池水……映照……真實……亦……吞噬……虛幻……”
這提示模棱兩可,充滿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