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地下空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搖晃！劇烈的震動讓林楓腳下踉蹌，差點摔倒。頭頂的燈光瘋狂明滅，書架上的古籍簌簌掉落，墻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那老者——昆侖的長老——臉上的平和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林楓從未見過的、近乎駭然的凝重！他渾濁的雙眼驟然亮起駭人的精光，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巖層和混凝土，直射外界蒼穹。
“‘邊界’…被強行撕裂了？！”長老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震顫，這在他這般人物身上出現，本身就意味著事態嚴重到了極點，“是什么東西…蘊含如此混亂暴戾的‘源’質？！竟能強行闖過‘九執’的守護？！”
邊界？撕裂？九執？混亂源質？
這些陌生的詞匯如同重錘，敲打著林楓因前世真相而尚未平復的心神。他勉強扶住顫抖的書桌，駭然問道：“發生了什么？！”
長老沒有立刻回答，他猛地一拍書桌某個隱蔽的機關。
“嗡——”
書房四周墻壁上，原本看似裝飾的古老刻紋瞬間亮起柔和卻堅韌的白光，形成一個光罩，將劇烈的震動和落石隔絕在外，暫時穩定了內部空間。但外界那可怕的撞擊聲和某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撕裂靈魂的無聲尖嘯，依舊隱約可聞。
同時，書房一側的墻壁如同液晶屏幕般亮起，分割成數十個快速切換的畫面——赫然是外界各個角度的監控影像，有些是從地面仰視天空，有些是從高空俯瞰大地！
只見畫面中，原本晴朗的天空，竟被撕裂開一道巨大的、不規則的血紅色裂口！裂口深處并非星空，而是翻滾沸騰的、如同血漿般濃稠的混沌能量！一道道粗壯的、暗紫色的詭異閃電如同怪物的觸手，從裂口中探出，瘋狂抽打著周圍的空間，每一次抽擊都引發劇烈的震蕩和肉眼可見的空間漣漪！
裂口正下方的大地，植被正以驚人的速度枯萎焦黑，巖石無聲地化為齏粉！之前那三輛黑色的廂式貨車和僵立的“清理者”，早已在第一次撞擊的余波中化為飛灰！
而更讓林楓頭皮發麻的是，在那血紅色的裂口中心，他隱約看到一個巨大、扭曲、無法用語形容的恐怖陰影正在試圖擠出來！那陰影仿佛由無數痛苦哀嚎的靈魂和破碎的規則碎片強行糅合而成，散發出滔天的怨毒與毀滅氣息！
僅僅是透過屏幕看到那陰影的輪廓，林楓就感到一陣劇烈的惡心和靈魂層面的刺痛，仿佛多看一眼自己的理智就會崩潰！
“這是…什么東西？！”林楓的聲音因恐懼而嘶啞。眼前這景象，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這根本不是商業斗爭，不是隱秘組織的博弈，這簡直是…末日降臨！
“是‘異常體’！來自‘界限’之外的混沌殘留！”長老的臉色難看至極，語速極快，“通常它們會被‘九執’（他指了指天空，似乎指代某種守護機制）自動過濾清除！但這個…太強大了！而且它似乎是被某種極其強烈的、同源質的‘坐標’吸引，強行錨定了這里！”
同源質的坐標？林楓心中猛地一沉，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難道…是自己？！是自己重生的靈魂波動，或者剛才“回響石”激活時泄露的氣息，引來了這怪物？！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屏幕中那恐怖的、試圖鉆出裂縫的扭曲陰影，忽然停止了動作，它那無法形容的“頭部”位置，似乎有無數只眼睛同時睜開，猛地“看”向了林楓所在的方向！
即使隔著屏幕，隔著厚厚的巖層和昆侖的守護光罩，林楓依然感覺那道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入他的腦海！
“嗬——！！！”
一聲無法用人類語形容的、充滿了無盡貪婪和饑渴的尖嘯，直接穿透一切屏障，響徹在他的靈魂深處！
它的目標，就是我！
林楓瞬間明白了！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后背！
長老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猛地看向林楓，眼神復雜無比，有震驚，有恍然，也有一絲極其罕見的無奈：“原來如此…你的‘歸來’，并非偶然…你的靈魂深處，竟然鑲嵌著如此危險的‘道標’…這就能解釋為何‘星軌’無法顯現你的存在了…你本身，就是一個行走的‘邊界裂痕’！”
行走的邊界裂痕？林楓感到一陣眩暈。
“那…現在怎么辦？”林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生死關頭，恐懼無用。
長老目光銳利地掃過外部監控，那血色裂口正在緩緩擴大，更多的混沌觸須和那個恐怖的陰影正在艱難卻堅定地擠出來。昆侖基地外圍的守護光罩在那些暗紫色閃電的抽擊下，蕩漾起劇烈的波紋，顯然支撐不了太久。
“不能讓它完全降臨！否則不止這里，整個城市，乃至更大范圍，都可能被拖入混沌，化為死地！”長老決然道，他快速走到書房另一側墻壁，手掌按上去。
墻壁滑開，露出里面一個更加古樸、布滿了星辰運轉軌跡和復雜符文的青銅羅盤。羅盤中心，鑲嵌著一塊拳頭大小、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晶石。
“這是‘定辰儀’，能短暫調動地脈之力，結合‘昆侖’積累的‘源’，強行修補邊界裂痕，并將那‘異常體’推回去！”長老語速飛快，手指在羅盤上急速點動，一個個符文亮起，那中央晶石的光芒越來越盛，整個地下空間的嗡鳴聲也變得愈發宏大。
“但是，”長老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語氣沉重，“這個過程需要時間，而且不能受到任何干擾！尤其是那‘異常體’的核心意識正在瘋狂沖擊，試圖鎖定你的位置！一旦它成功，集中力量攻擊一點，‘定辰儀’也未必能完全擋住！”
他猛地轉頭，目光如炬地看向林楓：“現在，有兩個選擇。”
“第一，我盡全力啟動‘定辰儀’，嘗試修復邊界。但你需要立刻進入基地最深處的‘寂滅之間’，那里能最大程度隔絕你的氣息。但能否完全避開它的鎖定，我沒有十足把握。一旦失敗，你我，乃至整個基地，都可能玉石俱焚。”
“第二…”長老的眼神變得無比嚴肅，“你主動出去！”
“出去？！”林楓一驚。
“對！離開基地的守護范圍！”長老沉聲道，“你的氣息一旦移動，必然會吸引那‘異常體’的全部注意力！它會將主要力量用于追蹤你！這樣能為‘定辰儀’爭取到寶貴的、不受干擾的啟動和修復時間！”
“但這意味著…”林楓的心沉了下去。
“這意味著，你將獨自面對那個恐怖存在的追殺！九死一生！”長老直視著他，毫不隱瞞，“你的‘源’質很特殊，或許有一線生機，但也僅僅是一線。選擇權在你。”
兩個選擇。躲起來，賭那不確定的幾率，賭注是所有人生還。或者，主動充當誘餌，用自己當靶子，為所有人爭取生機，但自己幾乎必死無疑。
沒有時間猶豫。
林楓幾乎瞬間就做出了決定。重生一世，他不再是那個只為自己活著的失意中年人。他有要守護的家人，有未盡的承諾，有剛剛得知的、關于前世死亡的血仇未報！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運氣上！
更何況，這禍端，很可能就是因他而起！
“我出去！”林楓斬釘截鐵，眼神銳利而堅定，“告訴我該怎么做！”
長老看著他那雙毫無畏懼、反而燃燒著熊熊斗志的眼睛，蒼老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義上的、帶著敬意的笑容。
“好！好！不愧是能引來‘異常體’的‘變數’！”他不再多，手指在羅盤上某個區域猛地一劃。
哧啦——！
書房頂部的巖層竟然無聲地向兩側滑開，露出一個直通地面的、僅容一人通過的垂直通道，通道內壁流光溢彩，顯然是某種應急通道。
“上去！盡量遠離基地！你的氣息就是最好的燈塔！我會在你身上留下一道‘昆侖’印記，若能成功修復邊界，或許能憑此印記將你拉回！但切記，一切以你的生存為第一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