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外警燈閃爍,投毒未遂的黃毛和“美味佳”司機被押上警車。林楓站在廢墟的陰影里,那名司機被帶走前嘶啞的警告如同冰錐,刺穿了他剛剛松懈下來的神經。
“趙副總上面…還有人…你根本不知道你動了誰的蛋糕…”
還有更高層的人?比馬處長能量更大?趙家難道僅僅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白手套?
一股寒意比夜風更刺骨,瞬間席卷了林楓。他原本以為扳倒了馬處長,抓住了趙家投毒的直接證據,已經撕開了對方防線的一角。現在看來,他可能只是捅了一個馬蜂窩,驚動了隱藏在更深處、更可怕的掠食者。
那個神秘摩托車手,他真正想對付的,難道是趙家背后的這個人?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一枚被用來投石問路的棋子?
“林楓同學,這次真的多虧了你!反應迅速,判斷準確!不然后果不堪設想!”帶隊的老警察處理完現場,走過來再次鄭重地向林楓道謝,眼神里充滿了贊賞和后怕,“你放心,這個案子性質極其惡劣,我們一定會頂住壓力,一查到底!”
頂住壓力…這個詞讓林楓心中一動。警方顯然也預感到接下來的調查不會一帆風順。
“謝謝叔叔,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林楓勉強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他知道,有些層面的較量,已經超出了眼前這些基層民警的能力范圍。
回到店里,父母依舊驚魂未定,面對一片狼藉和周圍鄰居商戶復雜、猜疑的目光,顯得手足無措。雖然投毒者被抓了,但“林記小吃差點吃死人”的消息已經像病毒一樣擴散開來。剛剛建立起的口碑和人氣,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
林楓幫著父母收拾殘局,安撫了幾句,心思卻早已飛到了別處。他必須搞清楚,趙家背后到底還站著誰?那個神秘人究竟想干什么?
第二天一早,他借口去學校復習功課,早早出門,卻沒有去學校,而是轉了幾趟公交車,來到了省圖書館。90年代末,網絡還不發達,查詢一些公開的政務信息和商業資訊,圖書館的舊報紙和檔案期刊是最佳選擇。
他需要大海撈針,從公開的信息里,尋找趙副總以及“美味佳”公司背后可能存在的蛛絲馬跡。
他一頭扎進積滿灰塵的舊報紙合訂本和工商企業名錄里。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睛看得酸澀,卻一無所獲。趙副總的“美味佳”公司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食品企業,幾次獲獎報道也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商業活動。
難道那個司機是危聳聽?或者,那個“上面的人”隱藏得如此之深?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時,手指無意間滑過一本一年前的《本省企業家》雜志合訂本。在一篇關于本地企業參與扶貧工作的報道配圖里,他再次看到了趙副總的身影。
照片上,趙副總正和一個穿著西裝、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握手交談,背景是某個貧困村的希望小學奠基儀式。圖片說明寫著:“美味佳公司總經理趙某某與省工商聯副主席、知名企業家鄭宏遠先生共同視察扶貧項目。”
鄭宏遠?
林楓對這個名字有點模糊的印象,似乎是本省一個挺有名的民營企業家,產業涉及很多領域,經常上電視報紙,形象頗為正面。
趙副總和這樣的人物有交集?看起來關系還不錯?
林楓立刻開始重點搜索這個“鄭宏遠”的信息。很快,越來越多的信息被挖掘出來:
鄭宏遠,宏遠集團董事長,省工商聯副主席,省人大代表,著名慈善家,產業覆蓋地產、餐飲、零售…是本省民營經濟界的標桿人物之一。報道中多次提及他“背景深厚”、“長袖善舞”。
而在幾篇不同的報道中,林楓敏銳地注意到,趙副總的“美味佳”公司,竟然多次出現在“宏遠集團戰略合作伙伴”的名單里!甚至有一次,“美味佳”擴大生產規模時,報道隱晦地提到“獲得了宏遠系資本的大力支持”!
一條若隱若現的線浮現出來!
趙副總的“美味佳”,很可能早就抱上了鄭宏遠這條粗壯的大腿!甚至可能就是鄭宏遠在食品行業布下的一枚棋子!
那么,馬處長呢?林楓立刻重新翻閱資料。果然,在一篇關于高新技術產業園區發展的報道中,提到了馬處長曾率隊考察宏遠集團旗下的某個科技公司,盛贊其創新成果。鄭宏遠的名字,也出現在考察接待名單里。
馬處長、趙副總、鄭宏遠…這三個人的圈子,存在著交集!
如果馬處長是鄭宏遠在體制內的“朋友”,趙副總是他在商業上的“伙伴”,那么自己扳倒馬處長,打擊“美味佳”,就等于是在間接挑戰鄭宏遠這個龐然大物的利益!
那個司機所說的“上面的人”,極有可能指的就是這位手眼通天、亦商亦紳的鄭宏遠!
林楓感到喉嚨有些發干。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招惹了一個什么樣的對手。趙副總與之相比,簡直如同豺狼與猛虎的區別!鄭宏遠所擁有的財富、資源、人脈和影響力,是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抗衡的!
那個神秘摩托車手,他的終極目標,難道是鄭宏遠?!他把自己推到前臺,就是為了試探鄭宏遠的反應,或者吸引他的火力?
就在林楓被這個驚人的發現震撼得心神不寧時,他的bp機急促地響了起來。是蘇晴發來的信息,只有簡短的三個字:
“看報紙!急!”
林楓心中猛地一沉,立刻沖到圖書館的報刊閱覽區,找到了當天最新的《商都市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