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徒正要帶著棠姬退出大殿,丹陛上的秦臻突然起身叫住了他。
“鄭卿,你且留步!”
鄭子徒沒想到秦臻竟然還有時間理會他,連忙停下步子,躬身向秦臻行禮。
“愛卿,方才多虧你幫寡人擋下那一箭。你救了寡人的性命,寡人還沒有來得及封賞你,你怎么就要走了?”
鄭子徒沉默了一會兒,在考慮怎么回答。
經過方才的那場變故,殿中顯貴基本上都已散盡,孝文太后和夏媯太后也都被隨從護衛著去了偏殿。雍王秦臻的狀態不好,那時正在跟自己的生母、母妃、弟弟圍著抱頭痛哭,眼看也無暇顧及其他。
君上素來威嚴示人,哪曾有過這般脆弱形狀?鄭子徒作為臣子也不敢多看,
眾人進宮這么久,經歷了這些邪門的事情,已經從白天拖到了黃昏。眼看天色就要黑了。一到宵禁的時候,宮門下鑰,他們可就出不了宮了。宮中都是宮妃內眷,鄭子徒和棠姬這樣的外臣待在這里并不合適。
就算是他們卡點出了宮,大概率也會碰見查宵禁的士兵。如果沒有雍王的恩旨,回頭應對巡查的士兵也是難事。
鄭子徒最后決定避重就輕。
“回大王,天色太晚了,臣怕宮門下鑰,也怕犯了宵禁,被巡夜也士兵抓到打板子。”
秦臻噗嗤一笑,就連韓姬和趙太后都忍不住掩面而笑。
“這個事兒你不必擔心,待會兒寡人賜你個免宵禁的牌子,除了今晚,日后涇洛之渠那邊有了什么事情,你也可憑此令牌在長安城中暢通無阻!”
一邊說著,秦臻已經下了丹陛,解下腰間的一塊令牌要交給鄭子徒。
秦臻身后的趙太后、韓姬等人也跟著走了下來。
棠姬本以為自己這次沒機會見到韓姬的臉,沒想到她同鄭子徒跪在地上的功夫,韓姬的繡鞋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按道理,未經主上允準她不能貿然抬頭冒犯天顏。可是她怕這一遭錯過,韓姬扭頭離開大殿,她還是沒有看到韓姬的機會,最后索性不管不顧抬起了頭。
秦臻后面立著四人,雍王后、趙太后和秦皦她早已見過,一眼便能認出來,剩下的那個女郎必然就是韓姬。
棠姬盯著韓姬看了一會兒。
韓姬四十歲不到的年紀,可由于養尊處優保養得當,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秦皦站在她旁邊根本不像兒子,反倒像是弟弟。
她皮膚白皙,容貌明艷,是世間少有的美人。又難得長了一副天生帶笑的眉眼唇形,讓人望著便覺親切。
之前棠姬曾聽人說過她同韓姬長得相像,現在看來卻是她過分擔心了。她自幼經風霜雨雪戰亂貧困,氣質粗糲,容貌更是不及韓姬的一半。
幸好沒有那么像。
她之前還擔心會因為自己和韓姬的容貌過于相似惹來非議,讓人查到韓姬進雍國之前的事情,為韓姬帶來禍端。如今終于可以放心了。
韓姬察覺到棠姬的目光之后也回望了她一眼。
一般旁人看親父子母女容易看出來是否相像,自己一家人對自己的容貌過于熟悉,反倒覺察不出。
韓姬看不出棠姬的容貌與自己有多少相像,只是覺得她的目光殷切熾烈,滿含情意,不禁有些錯愕。
鄭子徒這邊剛接下秦臻賞賜的令牌,扭頭一看棠姬,正好發現她這副有些“失儀”的舉動。
不過韓姬娘娘素來以性子好會做人著稱,并沒有跟她一般見識。韓姬除了面色有些不自然之外,臉上并沒-->>有被冒犯的惱怒之意。
“棠姬!”
鄭子徒揪著棠姬的衣袖,低聲喚了她一聲,棠姬這才如夢初醒般低下頭。
“拙荊出身寒微,從來沒有見過貴人,不懂得規矩,冒犯了娘娘,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不等韓姬開口,雍王后已經開始為棠姬找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