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姬帶著老姚和老李一同去了當鋪,還不待她主動報上名號,朝奉先認出了她。
“呦,這不是鄭夫人嘛!鄭大人掌管著涇洛之渠的二十萬水工,正得大王寵信,您是家里的主母,每日盤點大王的賞賜都盤點不過來,怎么來我們這小店了——莫非您是來買東西的?我們這邊正好有些簽了死當的寶貝,您可以到里邊瞧瞧!”
倒是個機靈有眼色的——不過他實在是找錯了對象。
棠姬抿著嘴笑了笑,一時不知道當如何解釋。
她來這長安城近十年,不是沒見過城中達官顯貴富商貴賈。人家那家里少說七八進的大宅院,家里的女主人掌管著二三百號人,那才叫“當家主母”。
鄭子徒與她相識六年、成婚三年,這么久的時間都沒有置下過一處宅院,日日泡在那滿是泥水腥氣的河道上。
她這“當家主母”要當哪門子的家,做誰的主?
不過人家既然肯給她面子,她總得把場面撐起來,不能把事情搞砸了。
她揚起下巴挺起胸膛,又清了清嗓子,擺出了河道總長鄭夫人的架子來。
“瞧瞧也好!近來我家尚商坊的一處鋪面閑了下來,我想著老空著也是浪費,就來此處看看,給估個價格。要是成交的早,我正好可以抽時間逛逛買買,看看有沒有什么喜歡的。”
朝奉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方才甜了。
“當商鋪啊,敢問鄭夫人今天有沒有帶房契和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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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了!”
棠姬當即從口袋掏出那兩份絲帛遞給朝奉。
朝奉接過房契地契,對照著店中的長安城地圖仔細研究了下。
那地圖勾畫準確,除了城中的街道屋舍,就連京郊的大片農田都做了標記。
老姚看見墻后掛的地圖還有些吃驚:“天吶,好精細的地圖。”
朝奉嘆了口氣:“不精細不行啊!近些日子買賣房產田地的人太多了,我們也不能貿然定價。房產田地的地段朝向肯定都是要研究清楚的。”
說著,朝奉已經對照著地契找出了棠記酒肆的地圖上的位置,撥弄算籌,給出了一個大致的價格。
“這鋪子背陽面陰,一日之中只有半日見光,陽氣不止則陰穢叢生,實非吉宅。其價當減兩成;還有這鋪面的位置,市井之利重在趨中,可夫人的鋪面卻偏于市末。貴人車馬不至,游俠少年不往,客流稀薄,其價當減兩成;還有……”
棠姬艱難地朝朝奉擺了擺手:“你別算了,再減就砍半了!”
老李氣不過,也上前說道:“你這小朝奉,怎么根本不講道理?尚商坊的街道兩邊都通,我這鋪子就在街道入口,誰想來此處逛街,首先就要經過我家鋪子,怎么就叫偏于市末、貴人車馬不至,游俠少年不往了?”
朝奉停下撥算籌的手:“市場上都是這價。夫人要是誠心當,小的就繼續算。夫人要是不想當,小的也不多費工夫了……”
這邊正掰扯,柜臺里間突然傳來了一陣慵懶的男聲,聽起來頗為年輕。
“原來是河道上鄭大人的內眷,朝奉,還不快將鄭夫人請進來!”
朝奉愣了一下,連忙住口,又做出一副謙卑的模樣。
“是,主人。小的這就請鄭夫人移步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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