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姬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綠衣,她沒有帶傘,路上似乎也被雨淋了,泛著潮意的布料貼著身體,頭發也是一縷一縷地粘在脖頸上。
鄭子徒知道姬老太和姬老丈的死必然給棠姬帶來了巨大的打擊,可是他原本也不是口舌伶俐的人,一時間竟想不到什么話來寬慰她。
他走過去幫棠姬攏了攏亂糟糟的頭發,又脫下身上的氅衣披到她身上。
“這幾位確實都是本官家中的內眷。”鄭子徒握著棠姬的手,扭頭看向送她來的小將,“勞煩給蒙將軍帶個話,謝謝他救下我家夫人。”
小將點頭稱是,騎著馬離開了河道營房。
棠姬和阿桃、老李等一行人來的突然,阿木也不比鄭子徒早知道此事,聽到這邊的動靜之后急忙趕了過來。
天色晚了,這一天又斷斷續續下了幾場雨,路上難走,棠姬等人今晚無論如何是離不開河道營房了。
鄭子徒喚來阿木,命他給棠姬一行人準備住處,阿木腦瓜子一轉就有了安排。
老姚和老李兩個男子漢的房間好安排,營房都是大通鋪,他們隨便跟哪幾個民夫擠在一起就好了。至于棠姬和阿桃……
河道營房女子雖不多,但并不是完全沒有。伙房里頗有幾個會做菜的健婦,也在醫館后面占了一大間營房。
“鄭大人,夫人身邊的這兩位兄弟可以去屬下的營房暫住一晚;阿桃小姐去廚房的幾位大娘房間里歇息——那些大娘們性情溫和心思細膩,阿桃小姐晚上如果餓了或者有其他什么需要,也有人照顧。”
最后阿木又看了一眼棠姬,沒有繼續做安排。
依阿木的意思,必然還是想讓棠姬去鄭子徒的房間的。
畢竟鄭子徒直到現在都握著棠姬的手,稱她為自己的夫人。
不過此時的情形與棠姬上一次來時的情形相比,確實有相當大的不同。
棠姬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鄭子徒名義上的妻子,住進鄭子徒的房間里名正順。但是但前些日子阿木同鄭子徒一同去了河畔村,親眼看見鄭子徒同棠姬鬧翻,兩人當眾說出了“已經簽定和離書”的事情。他若沒有個正經緣由,強行將棠姬塞到鄭子徒房間,只怕效果適得其反。
再者說,棠姬都背著他掏出雍國了,兩人沒有重新商議炸渠的事兒,他現在讓棠姬去鄭子徒的房間,她也未必會愿意幫忙偷圖。
棠姬見阿木話說一半,久久沒有安排她的事情,主動回握住了鄭子徒的手。
“鄭郎,我有話想要同你說,我們先回房吧!”
鄭子徒原本也很糾結如何安置棠姬,此番也只好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依鄭子徒原本的意思,他是想要安排人送棠姬并姬家老小離開雍國,前往齊國,
可是幾日前,他因為三年前棠姬騙婚的事情同她鬧掰了。之后他負氣離開河畔村,棠姬自己帶著父母、妹妹和侍從一同離開了雍國。
鄭子徒本以為此次一別,他會與棠姬死生不復相見,誰知竟遇見這么一場戰事,棠姬的父母俱亡,東出函谷關的路也暫時斷絕了。
棠姬眼下是離不開雍國了。
她和阿桃現在都是失怙的孤女,她的酒肆已經關張了,路上逃亡的時候只怕也難守住這些貴重的財帛,倘若他再當眾宣布自己與棠姬和離的消息,那棠姬就徹底無依無靠死路一條!
“本官同夫人回房有要事相商,大家也各自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