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徒官袍的下擺已經濕透,頭臉上也沾著水,顯然是在雨中奔波了許久。
“鄭大人?”棠姬驚訝地收回了打算施展輕功的腿腳,“這么大的雨,您怎么來了?”
“路過,就過來看看。”
鄭子徒仰著臉沖棠姬笑了笑,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滑落。
“棠姑娘,屋頂不能這么補,會漏得更厲害。”
不等棠姬回應,他已經放下傘,三兩下攀上梯子,也爬上了屋頂。
“這怎么好意思?”
棠姬嘴里說著抱歉的話,可身子卻老實地躲到一邊,給鄭子徒騰出了做事的空間。
鄭子徒動作利落地檢查起柴房頂的漏洞。
“有干的稻草和糯米漿、泥灰嗎?”他轉頭問道,睫毛上掛著水珠。
棠姬看著他貼在胸口的官袍下意識地別過眼神,臉色有些微紅。
“有!在……在廚房!”
鄭子徒認真地看著屋頂上的洞,并沒有察覺到棠姬的異常:“那就勞姑娘幫我弄來一些。”
棠姬不假思索,當即翻身下了房頂,朝廚房的方向奔去!
很快棠姬就取來了鄭子徒所需之物,幫著他在屋頂修補漏洞。遠處巷口,帶著隨從準備來興師問罪的高誡打著傘過來,正好看見這邊高處冒雨并肩的二人。
高誡抬了抬傘,雨幕下那道忙碌的青色身影格外醒目。
他瞇著眼觀察了兩人許久,扭頭望向自己的隨從:“那人是誰?看他打扮,是附近河道上的屬官?”
“回大人,那是涇洛之渠的總長。”隨從低聲道,“如今可是雍王的寵臣,長安城的新貴!”
高誡勾起唇角,完全沒了初時來勢洶洶的戾氣。
“原來棠姬早就勾搭上了這樣顯赫的姘頭,怪不得不愿意要我挑選的人。她若早說,怎知我不會同意?”
當夜棠記酒肆的人都散去后,高誡再次來到了此處。
與上一次空手來不同,這一次他帶來了鄭子徒的全部資料。
“鄭子徒,鄭國人,水工出身。自幼隨父親周游列國研習水文,曾治理滎澤水患,整修鴻溝之渠……三年前受雍國丞相姜文信舉薦,得雍王賞識,得封涇洛之渠總長……這人不錯,年紀輕輕的很有出息啊……”
高誡坐在棠姬面前的書案上念著搜集來的資料,夸獎著鄭子徒的年少有為。棠姬一邊聽一邊笑,好像被夸獎的是她本人一般。
鄭子徒三年前初來長安的時候沒有什么人脈也沒有幾個銅子兒,多虧她到處幫他花銀子打點,又為他求賢才館的小吏幫忙,幾經周轉,終于將他的策論遞到了江丞相面前,助他得到了江丞相的賞識。
他如今事業大有進展,身份也得人尊重,作為他的朋友,她自然與有榮焉。
“年二十四,尚未婚配,亦無婚約,平素最愛讀書,從未出入過煙花柳巷……好啊,這人早已及冠,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我們正好幫他找個媳婦,幫他免除連年的重稅啊……”
高誡開心地分析了半天,抬頭正好看見滿面春風一臉傻笑的棠姬,他皺了皺眉。
“棠姬,你不會真的愛上這鄭子徒了吧?”
“沒有!”
棠姬下意識搖頭,斬釘截鐵地回答,半晌才想起來賠笑。
“高大人您這話從哪兒來啊?我是韓國人,我的命都是大王的,豈能愛上一個雍國的走狗?”
棠姬雖然嘴上這么說,但語氣中卻聽不出半點對鄭子徒的痛恨憎惡。
高誡將信將疑地瞅了棠姬半天,最后長嘆了一口氣。
“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只希望你記得你遠在新鄭的娘親,不要為了這么一個男人失了原則理智。”
說著,高誡拍了一下桌板,終于講明了今日來意。
“此人確實是眼下你最合適的夫婿人選。棠姬,我不逼你同畫像上的人成婚了,你和鄭子徒的婚事,本官答應了!”
“啊?不是……”
高誡這沒頭沒腦的話讓棠姬有些手足無措。
“高大人,屬下絕沒有要忤逆您的意思。可這事兒您答應了不管用啊,鄭子徒能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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