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臺旁,巫祝和他的幾個隨從們還在做著垂死掙扎。
巫祝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圍上來,原本桀驁不馴的臉上已經有了恐慌的神色。
一個靠得最近的村民一鋤頭鋤到巫祝的后背,涌出來的血液迎上雨水,迅速染滿他的衣襟。
他有些絕望,已經做好了受死的準備。誰知他身邊的一個隨從并不肯如此赴死,胳膊一彎,竟從袖中掏出了一把精巧的弩機。
“嗖!”
竹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空中飛過,直直釘到那名拿著鋤頭的村民胸口。
那村名懵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胸口的竹箭,還打算跑過去用力鋤那執弩機的隨從一下給自己報仇,誰知他不過剛走半步,突然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已然沒有了呼吸。
原本斗志昂揚的村民們見狀都有些驚慌,手中揮舞了一半的農具和廚具都頓了頓。
“他們怎么會有弩機?”
鄭子徒也驚了一下,急忙走上前去,
棠姬也小跑著跟了上去,同鄭子徒說了一下自己這兩日的觀察。
“他們不是普通的江湖騙子!我觀察過他們的飲食,跟雍國本地人并不相同。據我猜測,他們應該是趙國或者魏國派來的奸細!我已經……”
沒等棠姬說完,鄭子徒已經走到了人群之中。
“誒,你等等我!”棠姬喊道。
祭臺邊,那隨從手臂發抖,拿著弩機頭向四周的村民比劃半天。
“誰敢過來,我射死你們!”
受傷的巫祝強撐著受傷的身體走到那隨從身邊,拽著他的胳膊輕聲開口:“快收起來,事情鬧大了,我們的身份一定會暴露的!”
那隨從搖了搖頭,根本不理會巫祝。
“死都死了,我還怕暴露身份?”
巫祝咬牙提醒:“你再怕死,也得想想你的爹娘……”
“我爹娘早就死了!”
說著,那隨從就要拎著弩機為自己拼出一條血路,其他隨從聽著此人的話也有些心動,紛紛掏出武器跟在他身后,張牙舞爪地看向村民們。
此時鄭子徒也穿過人群,走到了巫祝和他的隨從們面前。
鄭子徒伸手示意他們不要沖動:“不要傷人!我可以保你們的性命!”
執弩機的隨從掃了鄭子徒一眼,有些不大相信。
“你是誰?你說保我們的性命,就能保得住了?”
“我是鄭子徒,大雍涇洛之渠的河道總長。”說著,鄭子徒遙遙指了一下涇河的另一側,“那邊正在修建的長達三百余里的河道,目前都受本官調遣。”
那隨從聞盯著鄭子徒看了半晌。
鄭子徒一身錦繡,頭上還戴著玉冠,很明顯跟河畔村的這群泥腿子不是一樣的人。再看他周身凜冽的氣質——
想到這里,那隨從又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受傷倒地的上官。
這人的氣質確實跟自己之前跟過的那些討人厭的上官差不多。
見那隨從看了自己半晌卻久不作回應,鄭子徒瞅了他手中的弩機,再次開口。
“你手里的竹箭不過數十支,我們這里有這么多的人,就算你手中的箭每一支都可以殺掉一個人的性命,你最終能殺掉幾個?你猜——屆時剩下的人會將你怎么樣?”
那隨從看了一眼面前的村民們,心中犯怵,最終還是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