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將今年的水勻到明年的辦法后,鄭子徒又用手指蘸著雨水在地上畫圖,講起了將水源從多水之地引到干旱之地的方法。
他在地上畫了兩條曲折的線,看形狀,像是雍國的涇水與洛水。
“雍國的良田多在涇水與洛水旁邊,兩河之間的大片土地都是干旱不能耕種的土地。可此二河偶爾也會泛濫成災——就比如今日,這樣大的雨,河邊田地都被大水沖垮了,夏秋之際談何豐收?”
鄭子徒一邊說著又抬起了頭,目光越過商販,落在遠處涇水渾濁的水面上。
“諸位可以看看這涇河的水,水色黃濁,挾帶著上游沖刷下來的泥沙。這樣的水對于我們來說苦澀難以引用,可是在干旱的鹽堿地,這樣的泥水卻是再好不過的肥料,足以將不毛之地滋養成肥沃的良田!”
鄭子徒又在涇水和洛水中間畫了一條線,將兩條河流連接了起來。
“倘若我們能在這涇水和洛水之中修一道渠,這樣不僅可以調節旱季、雨季的水量,使河邊土地免于災患,兩河之中的數百萬畝土地也可以得到灌溉。屆時關中處處是沃野,百姓豐衣足食,各位又何須背井離鄉四處奔波謀生?”
鄭子徒話雖說的好聽,可旁邊圍觀的客商卻無一人認可。
其中有一客商問道:“你這后生,嘴上說的倒是輕巧,你可知涇水和洛水相隔多遠?”
鄭子徒認真答道:“三百余里。”
“原來你知道是三百余里?你當是三十里五十里,大家咬著牙揮著鋤頭干幾個月就完了,你知道修一道三百余里的渠需要多少民夫、多少錢糧,多長時間嗎?就算是竭盡咱們雍國之力,沒個二三十年也做不成事!”
“不需要二十三十年,若有二十萬民夫,十年可成。”
客商們雖愛吹牛,但是像鄭子徒這么愛吹牛的人,他們確實從未見過。
二十萬民夫,修十年的渠?
天下誰人不知雍王有意東出,所以每年都征兆青壯年男子當兵。整個雍國也就這幾十萬青壯勞力,人都去修渠了,誰來當兵?
再者說,這么些人每天總得吃穿住宿,該給的薪俸也得給。這一年至少要占去雍國兩到三成的稅賦。
“這后生如此口出狂,真是瘋了!”
“別跟他瞎侃了,指不定是異國派來的奸細,到時候廷尉查下來,再牽連我們!”
“……”
客商們竊竊私語討論半晌,沒有人再聽鄭子徒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一個個都扭頭走了,廊下霎時間只剩下鄭子徒和棠姬兩人。
鄭子徒見棠姬留在此處,心中還有些奇怪。
“姑娘為何沒同他們一起走,姑娘是相信我方才的話嗎?”
棠姬略思索了一下,最后點了點頭。
比起神靈施法,鄭子徒方才所說之事有理有據切實可行,并非癡人說夢。
說起唯一的難點,也就是如何進雍王宮說服雍王。可雍王也是人,只要餅畫的夠圓,又豈知他不會動心?
棠姬這些年在長安城中為韓王打探情報,偶爾還會幫他們zousi軍需,可是因為涇河水患,商路時常受阻,zousi網幾次瀕臨崩潰。韓王嫌她辦事不力,來信罵過她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