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窺視感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鎖定著李默剛剛開辟出的、在這片源初之海中如同孤島般的微小領域。它并非直接攻擊,更像是一種最高效的掃描與分析,試圖從最基礎的規則層面,將李默這個“異常變量”徹底解析、歸檔。
    清理者議會!他們竟然真的有能力,將觸角延伸到這片連規則都尚未定義的“永恒邊際”!
    李默心中警鈴大作,剛剛因獲得關鍵信息而泛起的波瀾瞬間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冷靜與警惕。他立刻收縮領域范圍,將歸墟“奇點”與萬法歸源印的力量內斂到極致,如同將自身化作源初之海中一顆不起眼的“頑石”,最大限度地減少自身規則與這片未定義環境的“摩擦”與“顯眼度”。
    同時,邏輯核心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結合剛剛從那光屑中獲得的信息碎片,瘋狂推演著對方的意圖、手段以及可能的應對策略。
    “對方能追蹤至此,絕非偶然。要么是那遠古通道的激發引起了注意,要么……他們在我身上留下了某種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標記’。”李默心念電轉,“定序者?不,層次不夠。很可能是更高級別的議會單位,甚至……與啟動‘終極清理協議’的是同一存在。”
    那窺視感并未因李默的隱匿而消失,反而變得更加凝聚、更具穿透性。它仿佛化作了無形的探針,開始嘗試“刺入”李默的領域,解析其內部被強行定義的規則結構。
    李默感到自身的領域在微微震顫,那由他意志強行編織、定義的規則線條,在那冰冷探針的解析下,竟隱隱有了松動的跡象!仿佛他辛苦建立的秩序,正在被一種更高權限的力量審視、質疑,乃至……否定!
    這不是力量層面的對抗,而是更加本質的“定義權”的爭奪!
    在這片源初之海,規則未定,誰的“定義”更具優先性,誰的意志更能代表“秩序”,誰就能占據絕對的上風!
    “想要否定我的‘存在’定義?休想!”
    李默眼中厲色一閃,不再一味防守。他猛地將收斂的力量爆發開來!歸墟“奇點”如同心臟般劇烈搏動,一股融合了自身輪回大道、新得的歸寂權威、以及邏輯核心推演之力的獨特“定義”意志,如同沖擊波般反向朝著那無形的窺視感撞去!
    這不是能量的對轟,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秩序”理念,在這規則空白之地,最直接、最本質的碰撞!
    李默的“秩序”,是動態輪回,包容萬有,情感與理性并存,毀滅與新生相依。
    而清理者議會的“秩序”,是絕對理性,剔除冗余,固化定義,維持一種冰冷的、永恒的“穩定”。
    兩股無形的意志在源初之海中交鋒,沒有聲音,沒有光影,卻引發了周圍“規則雛形”的劇烈動蕩!無數未定義的粒子流被攪動,形成混亂的漩渦,時而呈現出歸墟的灰色,時而凝結出絕對理性的銀白線條,但轉瞬又被源初之海的“空無”本性撫平。
    李默悶哼一聲,神魂劇震,他的領域邊緣再次變得模糊不定。對方的“定義”權限極高,帶著一種仿佛源自多元宇宙底層代碼般的“官方”權威,對他的“動態輪回”秩序形成了強大的壓制。
    “個體李默,放棄無謂抵抗。”一個比定序者更加古老、更加冰冷、仿佛由無數世界寂滅數據凝聚而成的意念,直接穿透了領域的阻隔,響徹李默的識海,“你的‘秩序模型’存在重大邏輯缺陷,情感變量占比過高,不確定性超標,對整體穩定構成不可接受之風險。予以最終否定。”
    隨著這意念的宣告,李默感到那股否定他定義的力量驟然增強!他領域內的規則線條開始大面積崩潰,歸墟之力變得狂躁,理性推演出現亂碼,甚至連他對蘇婉清、對萬源海的守護信念,都仿佛變成了需要被格式化的錯誤數據!
    “缺陷?風險?”李默于意識深處發出不屈的咆哮,“你們那套僵死的秩序,才是最大的缺陷!連‘最初之光’都被你們瓜分、囚禁,你們所謂的穩定,不過是建立在掠奪與壓制之上的虛偽平衡!”
    他福至心靈,將剛剛從光屑中獲得的關于“光被瓜分”的信息認知,混雜著自身極致的憤怒與質疑,化作一股尖銳的意念之刺,狠狠反向灌入那冰冷的窺視感中!
    “窺探他人之道,可知自身之罪?!”
    這一下,仿佛擊中了某種要害!
    那冰冷古老的意念,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凝滯!那不斷增強的否定之力也隨之一頓!
    “……不可能!你如何知曉‘光’之秘辛?!”意念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波動,那是一種基于絕對掌控被打破而產生的“驚怒”,“此乃議會最高禁忌信息!變量李默,威脅等級再次提升!必須予以徹底清除!”
    對方反應如此劇烈,反而讓李默更加確信,-->>自己戳到了他們的痛處!清理者議會,果然與“最初之光”被瓜分有著直接關聯!他們或許就是“瓜分者”之一,或者是其利益的維護者!
    “清除?就憑你這藏頭露尾之輩?”李默趁勢反擊,歸墟“奇點”全力運轉,萬法歸源印光芒大盛,不再僅僅防守,而是主動吸納周圍源初之海的未定義規則雛形,以其為材料,瘋狂地修復、加固、甚至擴展自身的領域定義!
    他要在對方的否定之下,強行reaffirm(重申)自身存在的合理性與權威性!
    這是一場兇險萬分的拉鋸戰。李默的道心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那冰冷的否定意志如同億萬把銼刀,不斷打磨、侵蝕著他的自我認知。但他憑借著從微末中崛起、于絕境中輪回的堅韌,以及那包容萬法的道境,死死守住了核心的“我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