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所見,觸目驚心。破碎的星球上遍布著巨大的、仿佛被啃食的傷痕,昔日輝煌的星際文明遺跡如同垃圾般散落,上面覆蓋著一種不斷蔓延的、吸收一切能量與物質的暗紅色苔蘚狀物質——顯然是“清道夫”留下的污染。許多地方還殘留著激烈抵抗的痕跡,但最終都歸于死寂。絕望與消亡,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主旋律。
    隨著靠近“他我”波動的源頭,李默感知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那是一片相對“穩定”的星域,其核心是一個巨大的、布滿了無數炮臺和能量護盾發生器的鋼鐵行星要塞。要塞周圍,還殘存著一支規模不大、傷痕累累的艦隊,它們組成最后的防線,頑強地抵御著偶爾從虛無中滲透進來的、由暗紅色粘稠物質構成的“吞噬觸須”小規模侵襲。
    這些艦船的風格與李默見過的任何文明都不同,充滿了粗獷、實用與一種絕望下的堅韌。它們的攻擊能暫時擊退甚至凈化那些觸須,但能量顯然捉襟見肘,每一次開火,護盾的光芒都會黯淡幾分。
    而在那鋼鐵要塞的深處,李默清晰地感應到了那個與他道念共鳴的源頭——一個雖然微弱,卻在絕望中依然燃燒著不屈意志的“存在”!
    “還在抵抗么…”李默隱匿在戰場邊緣的規則陰影中,靜靜觀察著。他沒有立即現身,而是如同一個冰冷的觀察者,分析著這個文明最后的力量、他們的戰斗方式,以及…那個“他我”的具體狀態。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或許是這片區域殘存的抵抗力量引起了“清道夫”的注意,或許是定期的清理時間到了。遠處那龐大的、如同潰爛傷口的暗紅色造物,突然停止了漫無目的的游蕩,將“注意力”轉向了這片最后的抵抗星域。
    無數根巨大的、流淌著暗紅液體的觸須,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猛地從虛無中探出,以超越光速的速度,朝著鋼鐵要塞及其艦隊纏繞、穿刺而去!這一次的攻擊,遠比之前的小規模侵襲要猛烈得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終結一切的意志!
    要塞的護盾在接觸的瞬間便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密集的炮火打在那些觸須上,雖然能造成一定的損傷,但觸須仿佛無窮無盡,且受損部分會迅速被流動的暗紅物質修復。
    最后的防線,岌岌可危!
    也就在這終極危機爆發的瞬間,李默感應到,要塞深處那個“他我”的波動,驟然變得強烈起來!一股決絕、悲壯,卻又帶著某種奇異引力的氣息沖天而起,仿佛要與這片星空,與來襲的毀滅,進行最后的共鳴!
    李默眼神一凝。
    “時機到了。”
    他不能再等下去。若讓“清道夫”徹底摧毀這片最后的抵抗,那個“他我”很可能也隨之湮滅。
    但他也不會魯莽地沖入戰場。
    李默抬手,指尖在虛空中輕輕一點。一縷極其凝練、內斂了所有狂暴、只留下最純粹“靜滯”與“終結”意境的灰寂光芒,自他指尖悄然射出。這光芒并非射向那些巨大的觸須,而是無聲無息地融入了這片戰場區域本就脆弱不堪的時空規則結構之中。
    神通——歸墟之瞳·守寂(區域應用)!
    剎那間,以鋼鐵要塞為中心,方圓數百萬里的星空,出現了一種詭異的“凝滯”。那些狂暴襲來的暗紅觸須,其尖端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減緩,仿佛陷入了無形的泥沼。它們表面流動的暗紅物質也出現了短暫的停滯。就連要塞護盾的波動、炮火的光芒,都出現了細微的延遲。
    這并不是時間停止,而是李默以自身對“歸寂”法則的初步理解,結合墟鏡晶體的力量,強行將這片區域的“活動”概念進行了“靜滯”干預,大幅降低了其“變化”的速率和強度。這對他而是巨大的負擔,體內剛剛平復的歸寂烙印再次蠢蠢欲動。
    但這瞬間的凝滯,為絕望中的守軍爭取到了無比寶貴的喘息之機!
    要塞指揮中心內,一片死寂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那毀滅性的攻擊確實變慢了!
    也就在這一刻,李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直接出現在了那鋼鐵要塞內部,循著那強烈的“他我”波動,降臨在了一個布滿復雜神經連接線路、中央懸浮著一個被暗紅色能量侵蝕、渾身閃爍著不穩定電弧的巨大生物腦髓的廣闊大廳之中。
    他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那個巨大生物腦髓,以及腦髓前方,一個躺在維生艙內、身體大半已機械化、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卻散發著與那腦髓同源共鳴波動的…人類男子。
    “找到你了。”李默的聲音平靜地在這充滿絕望與機油味的大廳中響起,“我的…‘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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