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神子手中的御守,如同暴風雨中一盞倔強的孤燈,以溫柔卻不可思議的堅韌,抵住了那象征著“永恒”寂滅的紫黑色刀鋒。櫻花瓣與毀滅的雷霆無聲地湮滅、再生、交織,構成一幅壯麗而悲愴的畫卷。時間仿佛被拉長到極限,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下一刻——是櫻花盡碎,還是雷霆消散?
然而,這僵持注定無法長久。御守的光芒雖蘊含神櫻千年的守護意志與八重神子全部的力量,但面對雷電影傾注了偏執與神威的“無想一刀”,依然如同冰雪遇陽,在緩緩消融、黯淡。八重神子的嘴角滲出細細的血絲,臉色蒼白如紙,身形在巨大的壓力下微微顫抖。
“神子……讓開。”一心凈土深處,影的聲音傳來,比之前少了一絲純粹的暴怒,卻多了幾分冰冷的疲憊與不容置疑,“這是‘永恒’的必要。”
“必要的……毀滅嗎?”八重神子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眼神卻死死盯著那逼近的刀鋒,“影,你忘了……真當初的愿望了嗎?”
提及“真”,影的本體似乎微微一顫,那紫黑色的刀光也出現了極其細微的波動。但下一刻,更深的執拗涌上:“正是為了不再失去……為了永恒的‘靜滯’!”
刀光再度凝實,壓得御守的光芒又黯淡一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三道截然不同、卻都強大無匹的氣息,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從三個不同的方向,驟然降臨在這片瀕臨毀滅的戰場上空!
第一道,來自離島方向。
是青色的風,純凈、自由、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凌厲與怒意。溫迪的身影在高天顯現,他平日總是帶著笑意的翡翠色眼眸此刻冰寒一片,手中并非平日里吟唱詩歌的斐林,而是凝聚著純粹風神權柄的、如同暴風之眼般的天空之琴虛影。琴弦無人撥動,卻自行發出尖銳的嗡鳴,攪動起覆蓋整個戰場的狂暴氣流!
他違背了趙江嚴令,終究還是來了。不是用風去探查,而是親身踏入了這必死的絕境。因為他“聽”到了,聽到了那紫黑色刀光下無數瀕臨破碎的愿望哀鳴,聽到了戰場上趙江那幾乎被死亡陰影吞沒的、壓抑到極致的心跳,更聽到了……自己心中那無法坐視珍視之人湮滅的嘶喊。
“巴爾澤布!”溫迪的聲音不再輕快,而是帶著風神的威嚴與冰冷,“你的‘永恒’,就是讓所有聲音都沉默嗎?!”
他手指虛按琴弦,一道純粹由高天之風凝聚而成的青色箭矢,無視空間距離,瞬間激射而出,并非射向影或人偶,而是精準地撞在了“無想一刀”那凝練到極致的紫黑色刀光的側面!
“嗤——!”
風矢與刀光接觸的瞬間,并沒有驚天動地的baozha,而是發出刺耳的、仿佛空間被切割摩擦的聲響。風,無形無質,卻無所不在,它無法正面抗衡那斬斷一切的“無想”,卻以最極致的速度與穿透力,試圖從那絕對的力量中,鉆出一道裂隙,擾亂其完美的“無想”意境!
影的目光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她“看”向了溫迪,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巴巴托斯……連你,也要干涉稻妻的‘永恒’?”
第二道,來自戰場邊緣的陰影。
是冰與火交織的詭異氣息,華麗、冰冷、卻又暗藏著焚盡一切的熾烈。女士羅莎琳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立于一座殘破的閣樓頂端,她依舊穿著那身華美的至冬禮服,冰藍色的長發在能量亂流中狂舞,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唯有那雙同樣冰藍的眼眸,燃燒著某種近乎殉道般的決絕火焰。
女皇的指令是“確保安全、等候指示”。但眼前的局面,安全早已是奢望。散兵帶著神之心獨自邀功,趙江被逼入絕境,稻妻局勢徹底失控……這一切,都背離了她所理解的、有序達成女皇目標的路徑。更重要的是……她無法接受自己如同散兵計劃中的棄子般,默默無聞地死在這異國的雷霆之下,或是狼狽逃離,回去面對女皇或許失望、或許了然的淡漠眼神。
她的驕傲,她的野心,她對女皇“偉業”的另一種忠誠,都不允許她坐視。
“至冬女皇陛下榮光所至,豈容爾等肆意妄為!”女士的聲音冰冷而高昂,她雙手張開,左手掌心凝聚出足以凍結靈魂的極致寒冰,右手則升騰起焚毀萬物的蒼白烈焰!冰與火,這兩種極端對立的力量,在她身上達成了詭異而恐怖的平衡與統一!
她沒有攻擊影或人偶,也沒有去幫助溫迪對抗“無想一刀”。她的目標,是那因影本體顯形而與一心凈土聯系異常緊密、此刻正承受著八重神子御守與溫迪風矢雙重沖擊的將軍人偶!
“永恒的傀儡?便讓這至冬的冰焰,為你帶來一場……盛大的‘終結’吧!”
話音未落,冰與火的狂潮化為一道螺旋交織的毀滅洪流,撕裂空氣,帶著凍結與焚燒的雙重法則,狠狠撞向了將軍人偶!她要摧毀這個人偶載體,哪怕只能削弱影降臨現世的一分力量,哪怕這會徹底激怒那位雷電之神!
第三道,來自稻妻城外的天空。
是厚重、沉穩、仿佛承載了萬古歲月的巖金色光芒。鐘離不知何時已踏空而至,他依舊是一身璃月常服,負手而立,巖金色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下方毀滅性的戰場,眼神中既無溫迪的怒意,也無女士的決絕,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看盡滄海桑田的淡然,以及……一絲極其細微的、對某個橙發青年安危的關切。
他的身旁,緊跟著戰意沸騰、眼中卻難掩擔憂的達達利亞。
“鐘離先生!我們真的要插手嗎?這架打得也太離譜了!”達達利亞嘴上說著,手中已然凝聚出水與雷交織的雙刃,興奮與緊張交織。他本在按照趙江的指令聯絡反抗軍,卻被鐘離突然找到,二話不說帶了過來。雖然-->>不明白退休的巖王爺為何突然要介入稻妻神戰,但能和這種級別的對手(哪怕是旁觀或幫忙)扯上關系,也足以讓他熱血沸騰。
鐘離沒有回答達達利亞,他的目光掠過苦苦支撐的八重神子、奮力干擾的溫迪、發動決死一擊的女士,最終落在了那紫黑色的“無想一刀”以及其后一心凈土的裂痕上。
“以普遍理性而論,塵世執政各行其是,互不干涉內政,乃是維系提瓦特穩定之基石。”鐘離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奇異地壓過了戰場所有的轟鳴,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然,稻妻之‘永恒’,已漸成枷鎖,不僅禁錮己身,其溢出之威能,亦開始擾動地脈,影響鄰邦安寧。此番‘無想’之刃,若任其落下,恐傷及稻妻根本,波及璃月東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