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眼神消失得太快，快得如同錯覺。當溫迪因為他的動作而發出小貓般滿足的咕噥聲時，趙江的眼神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深邃與平靜，只是那平靜之下，似乎涌動著比以往更加洶涌的暗流。

“都過去了。”趙江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穩定，帶著一種能撫平褶皺的力量，“現在，你在這里。”

他的話語一如既往的簡潔，卻奇異地精準命中了溫迪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嗯。”溫迪悶悶地應了一聲，將所有翻騰的情緒都壓了下去。他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遙遠的、已經無法改變的過去。重要的是現在，是此刻這個緊緊抱著他、給予他溫暖和安寧的人。

他閉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溺在這份被守護的感覺里。陽光暖融融地照在相擁的兩人身上，書房里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斐林靜靜地躺在軟榻上，書本攤開在書案，一切都顯得那么真實，那么歲月靜好。

溫迪甚至開始覺得，剛才那瞬間的酸澀和不安，或許只是沉浸在悲傷回憶后的錯覺。他擁有蒙德，擁有特瓦林，擁有自由，如今……還擁有了趙江。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然而，在他意識的最深處，某個被刻意遺忘的角落，似乎有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在低語，如同風中殘燭，即將熄滅：

（……真的……都在嗎？）

這個念頭太輕微，太模糊，迅速被此刻的溫暖與滿足所覆蓋、吞噬。溫迪更緊地依偎著趙江，仿佛要將自己融入對方的骨血之中，以此來確認這份存在的真實性。

他沒有看到，在他完全依賴地靠進趙江懷里時，趙江的目光久久地落在窗外那片無垠的天空上，那眼神深處，是化不開的濃重眷戀與一絲……仿佛跨越了生死界限的、永恒不變的守護。

陽光依舊明媚，將兩人的身影鍍上一層金色的光邊，美好得如同一個不愿醒來的、精心編織的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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