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以后要盡量避免帶他來這種……輩分關系復雜的場合了。)
他默默地想。否則,他真怕哪天溫迪會得意忘形,開始以“祖奶奶”的身份,對重家的家族事務指手畫腳起來。那畫面,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疼。
宴席過半,氣氛在溫迪這個“活寶祖奶奶”的帶動下,已然十分熱絡。趙江雖不喜應酬,但基本的禮數卻從未欠缺。他深知此次前來,頂著“爺爺”的名頭,空手而來絕非妥當。更何況,他趙江行事,向來周全。
他輕輕放下筷子,對身旁陪同的重岳家主示意了一下。重岳立刻會意,拍了拍手,讓略顯喧鬧的宴席稍稍安靜下來。
“今日初次正式拜訪,備了些薄禮,聊表心意。”趙江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整個廳堂。他話音落下,便有幾位身著至冬服飾、訓練有素的隨從(顯然是趙江提前安排好的)抬著幾個精致的箱籠走了進來。
眾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連正講到“風神如何用詩歌吹散雪山”的溫迪也停了下來,好奇地眨著眼睛看向趙江,想知道他準備了什么。
趙江站起身,目光掃過在場眾人,開始親自派發禮物。他的舉動并非隨意,而是帶著明顯的針對性,顯然事先做足了功課。
他首先走向那位須發皆白、對古籍最為癡迷的重家叔公,從隨從捧著的錦盒中取出一本用特殊香料保存、紙張泛黃但保存完好的線裝書。
“聽聞您雅好古籍,這本《歸離集殘卷補遺》,乃是我偶然所得,望您笑納。”趙江語氣平和。
那老叔公雙手顫抖地接過,只看了一眼封面和扉頁,眼睛就瞪圓了,激動得胡子都在抖:“這、這是失傳已久的……多謝爺爺!多謝爺爺!”他抱著書,如獲至寶,差點老淚縱橫。
接著,他走向幾位明顯是家族中堅力量、注重生活品味的的中年輩分者。隨從打開另一個箱子,里面是成套的、胎質細膩、繪工精美的璃月青瓷茶具,以及幾罐包裝考究、香氣內斂的上等茶葉。
“些許瓷器與清茶,閑暇時可供品鑒。”趙江簡意賅。
那幾位中年男女接過禮物,臉上都露出驚喜之色。這青瓷一看就價值不菲,茶葉更是難得珍品,既顯身份,又合心意,紛紛躬身道謝:“讓爺爺破費了!”“叔公厚賜,晚輩愧領!”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眼巴巴看著、充滿好奇的年輕小輩和孩童身上。隨從抬上來的最后一個箱子打開,里面竟是碼放得整整齊齊、閃爍著誘人光澤的——摩拉!
不是散碎銀錢,而是用精美的紅色錦袋分裝好的一袋袋摩拉,分量十足。
趙江隨手拿起幾個錦袋,遞給圍上來的孩子們,語氣依舊沒什么波瀾,卻帶著一種長輩對晚輩的縱容:“拿去,買些自己喜歡的糖果、玩具。”
“哇!!謝謝爺爺!”
“謝謝祖爺爺!”
孩子們瞬間歡呼起來,拿著沉甸甸的摩拉袋,小臉興奮得通紅。就連一些年輕的旁系子弟,也分到了一份,個個喜笑顏開。對于年輕人來說,還有什么比實實在在的摩拉更讓人開心的禮物呢?
整個派禮過程,趙江從容不迫,禮物品類分明,精準地送到了每一個年齡段和身份的人心坎上。既彰顯了他作為“長輩”的關懷與闊綽,又不顯得庸俗或敷衍。年長者得其所好,中年者得其品味,年幼者得其歡心。
重岳家主看著這一幕,心中對這位“爺爺”更是敬佩不已。這份心思縝密和出手大氣,絕非尋常人物。
溫迪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用手肘撞了撞剛剛坐回來的趙江,壓低聲音,翡翠色的眼里滿是揶揄的笑意:“行啊趙江顧問,這‘爺爺’當得挺像模像樣嘛!連小孩子喜歡摩拉都摸得清清楚楚?是不是提前做了不少‘功課’?”
趙江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基本的調查而已。”他瞥了一眼溫迪,“總比某個只會用糖果和小飾品糊弄小孩的‘祖奶奶’要強。”
溫迪被他反將一軍,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湊近:“那我的禮物呢?‘爺爺’?”他故意拉長了語調,帶著撒嬌的意味。
趙江放下茶杯,看向他,眼底閃過一絲微光:“你?”他微微傾身,在溫迪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昨晚‘伺候’得不夠?還是……想要點別的‘懲罰’?”
溫迪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立刻正襟危坐,不敢再撩撥他。
宴席在一種賓主盡歡(尤其是收禮收到手軟的重家眾人)的氛圍中繼續。趙江這份恰到好處的禮物,不僅瞬間拉近了他與這個“陌生”家族的距離,更是將他“神秘、強大且慷慨的爺爺”的形象,牢牢地樹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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