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運車內部是令人窒息的狹窄與昏暗。冰冷的金屬長椅,焊死在車壁上,沒有任何緩沖。蘇喆戴著沉重的手銬腳鐐,被粗暴地推坐在上面,金屬的冰冷透過單薄的囚服直刺骨髓。
車廂內除了他,還有兩名押送人員,坐在他對面,眼神冷漠,帶著一種看待物品般的麻木。車廂前后隔絕,只有一個小小的、裝著鐵絲網的觀察窗通向駕駛室,以及車廂頂部一個不起眼的通風口。
車輛啟動,引擎發出沉悶的轟鳴,顛簸著駛離警署。車窗外是快速掠過的、被鐵絲網分割成模糊格子的城市景象。自由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蘇喆沒有試圖去看窗外,而是閉上了眼睛。外在的感官被暫時屏蔽,內在的思維卻如同精密儀器般高速運轉起來。
他的指尖,在身側隱蔽地摩挲著,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張照片的質感,以及照片上那個陳舊木鳥口哨的輪廓。
霍大小姐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通過秦嶼傳遞這樣一個看似毫無關聯的物件?她說“林偵探一定明白”,原主林策的記憶里,對此物毫無印象。那么,這句話是對誰說的?是對經歷了十七個世界,擁有超越常人洞察力的蘇喆說的?
不,不可能。這只是一種巧合,或者說,是某種潛意識的直覺讓霍大小姐選擇了這個看似無意義的舉動,而蘇喆,恰好具備了解讀它可能含義的能力。
他開始在腦海中檢索所有關于“口哨”的象征意義和潛在用途。
召喚?信號?玩具?紀念品?
一個富可敵國、城府極深的商業大亨,近期常常把玩一個孩童的舊口哨?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它一定代表著什么。一個秘密的聯絡方式?一個開啟某種機關的鑰匙?或者,是某種只有特定人才能理解的暗號?
蘇喆嘗試將自己代入霍正雄的視角。一個身處權力和財富漩渦中心,可能還在暗中調查其他家族灰色地帶的人,他會用什么方式來傳遞或保存最關鍵的信息?絕不會是容易被監控的電子設備,或者容易被搜走的文件。一個看似不起眼,甚至有些可笑的舊物,反而是最安全的掩護。
這個口哨,會不會與“邏輯迷宮”有關?它是打破表象,觸及真實的一把鑰匙?
就在他深思之時,車輛猛地一個急轉彎,巨大的慣性讓他不受控制地撞向側壁,手銬腳鐐嘩啦作響。對面的兩名押送人員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沒有任何反應。
不對。
蘇喆的心猛地一沉。不是因為顛簸,而是因為一種直覺,一種在無數次生死危機中錘煉出的、對危險的預知。
這輛押運車的行駛路線,似乎過于“曲折”了。從警署到看守所,即便是考慮早高峰,也不應該有如此頻繁、劇烈的轉向和變速。而且,車廂的隔音效果似乎好得過分,外界的喧囂幾乎被完全隔絕,只能聽到引擎的轟鳴和輪胎摩擦路面的噪音,仿佛行駛在一條……異常安靜的路上。
這不符合常理。
他悄然調整呼吸,將聽覺提升到極致,試圖捕捉外界任何一絲異常的聲響。同時,他開始仔細觀察對面的兩名押送人員。
他們的制服筆挺,但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全貌。坐姿看似放松,但肌肉卻處于一種微妙的緊繃狀態,尤其是放在腰間配槍附近的手,手指微微蜷曲,保持著隨時可以拔槍的姿勢。他們的眼神,與其說是麻木,不如說是一種……等待命令的專注。
這不是普通的押送。
雷豹匆匆將他轉移,安排的這輛看似正規卻處處透著詭異的押運車,還有這兩個不像普通獄警的押送人員……
一個冰冷的念頭浮現在蘇喆腦海:他們可能根本沒打算把他送到看守所!
“sharen滅口”。
這四個字如同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在通往看守所的“合理”路線上,制造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或者干脆將他帶到某個偏僻角落處理掉,然后偽裝成畏罪zisha或越獄失敗,這太容易了。一個“證據確鑿”的兇手死于非命,對某些人來說,是最好、最干凈的結局。
必須做點什么!
蘇喆的大腦飛速計算著。硬拼?在戴著手銬腳鐐,面對兩名很可能訓練有素、攜帶武器的押送人員,在高速行駛的封閉車廂內,成功率無限接近于零。
呼救?外界聽不到。而且,這很可能正是對方期望的,給他一個“企圖反抗”的借口,然后順勢擊斃。
唯一的生機,在于利用信息差,利用他們對自己“只是一個絕望偵探”的誤判,以及……這輛車本身。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車廂內部結構。焊死的長椅,堅固的車壁,緊閉的鐵門,駕駛室與后-->>艙完全隔離……通風口!那個位于車廂頂部,僅有巴掌大小,裝著細密鐵絲網的通風口!
那是唯一的薄弱點,但大小根本不足以讓人鉆出。
等等……不一定需要鉆出去。
蘇喆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他想起了在某個低魔世界學到的一點粗淺的、關于聲音共振和傳導的知識。雖然那個世界有微弱的超凡能量輔助,但基本的物理原理是相通的。這個通風口連接著外部,是聲音傳導的通道!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更精彩!
他需要一個工具,一個能發出特定頻率和足夠響動,引起外界注意的工具。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腕上沉重的手銬上。金屬……撞擊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