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共構”被打斷了。
然而,就在秦思雨以為林辰會受到影響,甚至可能動怒時,蘇喆卻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去對抗那股亂流,也沒有試圖逃離。
他只是更深地沉入自己的“共構”狀態,將自身與那宏大的“存在和弦”更緊密地連接在一起。
然后,他做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
他抬起手,沒有去觸碰鋼琴,而是懸停在琴鍵之上。他將那股來自張銘的、污濁的“挑釁”情感亂流,不再視為干擾,而是……視為此刻“情感星圖”中一個突然出現的、不和諧的“數據源”。
他開始嘗試……“共構”它。
不是翻譯它的負面意義,而是解析它本身的“震動頻率”和“情感質地”,然后將這組不和諧的“數據”,與他原本正在共構的“暮色”頻率,以及自身那龐大的“平靜”底蘊,強行納入同一個“存在”框架下,進行整合!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甚至有些瘋狂的嘗試!
剎那間,鋼琴發出的聲音變得極其怪異!原本空靈的“暮色之音”與那股浮夸挑釁的“雜音”扭曲地交織在一起,時而沖突,時而詭異的融合,形成了一種充滿張力、令人極度不適的、破碎的音響世界!
秦思雨聽得頭皮發麻,感覺心臟都被揪緊了。
樓下的陳教授那片“沉寂星云”,也第一次傳來了清晰的、“擾動”的波紋,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混亂的“共構”所影響。
蘇喆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強行整合如此對立的情感頻率,如同讓水火相融,對他是巨大的負擔。
但他沒有停止。
他要在對方的“噪音”中,強行開辟出屬于自己的“秩序”!他要證明,即便是最負面的情感雜音,在這張宏大的“存在星圖”中,也擁有其位置,可以被理解,甚至……被轉化!
就在這扭曲的、充滿沖突的“共構”達到某個臨界點時——
“錚!”
一聲清脆、冰冷、不帶任何情感,卻仿佛能斬斷一切紛擾的單一琴音,如同天外寒鐵,突兀地,從樓下傳來!
是陳教授!
他第一次,主動地,參與了進來!
這一個音符,不屬于蘇喆的共構,也不屬于張銘的挑釁。它像一個絕對的標尺,一個冰冷的坐標,瞬間定住了那片混亂的情感場域。
在這個音符響起的剎那,蘇喆福至心靈,指尖落下,將他那強行整合的、充滿張力的“共構”,與這個冰冷的“坐標”瞬間連接!
“轟——”
一種難以喻的、混合了混亂、秩序、沖突與絕對冷靜的復雜“音景”,以蘇喆的鋼琴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窗外的挑釁琴聲,戛然而止。
仿佛被這超越理解的、由三方(蘇喆的共構、張銘的雜音、陳教授的坐標)偶然交織成的奇異存在,徹底鎮住了。
公寓內,只剩下蘇喆鋼琴弦那悠長的、帶著復雜余韻的震動,緩緩消散。
蘇喆睜開眼,臉色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
他看向樓下方向,心中涌起一絲明悟。
原來,“共構”的對象,從來不僅僅是美好的事物。
也包括……噪音,沖突,與一切不和諧的音符。
這張情感星圖,本就囊括了一切。
而陳教授那一聲冰冷的坐標,則為他指明了,在這片浩瀚星海中,如何保持自我,并……包容萬有的方向。
他的“共構”之路,在經歷了一次突如其來的“污染”與“介入”后,非但沒有受損,反而被拓寬到了一個更加廣闊,也更加真實的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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