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取代了之前無處不在的低語。然而,這寂靜并非安寧,而是繃緊到極致的、一觸即發的弦。所有的聲音,包括呼吸,都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敲擊在鼓膜上,震耳欲聾。
蘇喆手中那個老舊的收音機,仿佛成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指尖發麻。他關掉了開關,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那刺耳電流和驚恐臺詞帶來的“污染”。
前臺后,那個抬起“頭”的書寫幽靈,模糊的面部輪廓似乎在蠕動,雖然沒有眼睛,但蘇喆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審視,并逐漸染上怒意的“視線”牢牢鎖定了他。它那握著無形筆的“手”,停滯在半空,不再書寫。
周圍其他那些拖著行李、蹣跚移動的幽靈回響,也全都靜止了。它們不再重復那些僵硬的日常動作,而是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錄像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七個闖入者,尤其是手持收音機、制造了“噪音”的蘇喆身上。
冰冷、麻木的注視,開始轉向一種緩慢凝聚的、帶著實質惡意的壓迫感。
“它……它們怎么了?”莉莉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得幾乎聽不見,她死死攥著秦姐的衣角,另一只手緊緊抱著那光芒急促閃爍的相框。
秦姐臉色煞白,她能感覺到懷中的相框正在變得滾燙,那微弱的光芒在與整個大堂凝聚起來的惡意抗衡,如同暴風雨中飄搖的燭火。“它們……被驚醒了。”她艱難地說道。
老陳猛地將蘇喆往后拉了一把,自己擋在了前面,盡管他知道這物理上的阻擋毫無意義,但這是他本能的行為。阿杰牙齒打顫,想說什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王瀚更是徹底癱軟下去,縮在墻角,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消失。
蘇喆的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緊繃的神經。“恐懼抵抗”天賦以前所未有的強度運轉,抵御著那如同實質般擠壓過來的惡意。他明白,自己剛才觸發了一個關鍵的“禁忌”——聲音。
前臺刻字提示“聲音是餌料”,而他用收音機播放了電影臺詞,無疑是在這片死寂的池塘里投下了一塊巨石。
現在,餌料已下,獵手……蘇醒了。
最先發生變化的是前臺后的那個書寫幽靈。它那模糊的身形開始劇烈地波動、扭曲,仿佛信號受到強烈干擾。它放棄了書寫的動作,那只“手”緩緩抬起,指向了蘇喆——或者說,指向了他手中的收音機。
沒有聲音發出,但一股無形的、帶著尖銳惡意的精神沖擊,如同冰錐般直刺蘇喆的腦海!
蘇喆悶哼一聲,感覺像是被一柄重錘砸中額頭,眼前瞬間一黑,耳中嗡鳴不止。“恐懼抵抗”構筑的壁壘劇烈震蕩,幾乎碎裂!他踉蹌著后退一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這純粹精神層面的攻擊,比物理傷害更加兇險!
“蘇明!”秦姐驚呼。
而這一下,如同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整個大堂里,所有的幽靈回響,在同一時間動了!
它們不再保持那種僵硬的、循環的動作,而是如同解除了束縛的餓狼,帶著無聲的咆哮,從四面八方朝著七人撲來!它們的速度并不快,但那種鋪天蓋地、毫無死角的包圍之勢,讓人絕望!
沒有實體,無法觸碰,但它們穿過身體時帶來的那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強烈的負面情緒沖擊,足以在瞬間瓦解一個人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