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洞口那點微弱的天光再次變得清晰,預示著新的一天來臨,蘇喆已不知在寂滅般的專注中沉浸了多久。
他緩緩睜開眼,一道銳利的光芒自眼底一閃而逝,隨即又被深深的疲憊掩蓋。一夜不眠不休的內視與引導,幾乎榨干了他最后一絲精神潛力,靈魂深處傳來的虛弱感如同跗骨之蛆,提醒著他之前的損耗是何等嚴重。
然而,收獲也是顯而易見的。
左肩的骨裂處,麻癢感已經取代了大部分的疼痛,新生骨痂的堅韌度遠超預期,雖然距離痊愈還差得遠,但至少不再影響基本的活動。身上其他傷口的愈合情況也良好,敷著的草藥泥已經干涸板結。最重要的是體內,那因血齒草狂暴藥力肆虐而留下的暗傷,在墨綠色草藥的溫和藥力以及他自身引導下,被撫平了大半,混亂的能量流被初步梳理,不再時刻灼痛他的經脈。
他依舊虛弱,但已不再是那個只能癱軟在地、任人宰割的狀態。他重新掌握了對這具身體的基本控制權。
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指,將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那新生的“野性直覺”上。感知的范圍依舊狹窄,局限于周身數尺,但精度卻有了質的飛躍。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身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微弱聲響,能“看”到空氣中塵埃緩慢飄落的軌跡。
這種對微觀世界的敏銳洞察,是之前所不具備的。
就在這時,那熟悉的、輕靈而帶著一絲怯懦的腳步聲,再次從石階上方傳來。
灰爪又來了。
蘇喆立刻收斂了所有外放的氣息,讓自己看起來依舊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但眼神卻銳利地盯住了入口。他必須弄清楚灰爪身上的標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爪的身影出現在石室入口,它依舊先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尤其是石室中央那堆灰燼和周圍的壁畫,琥珀色的眼睛里帶著揮之不去的恐懼。當它的目光落到靠坐在墻邊、似乎比昨天好不了多少的蘇喆身上時,那份恐懼才稍稍減輕,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松了口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