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褚遂良一個人,愣在原地。
前途似錦?
他不是應該恨自己背叛了太子嗎?
電光火石之間,褚遂良猛然間明白了。
高士廉這個老狐貍,他也看清了!
他看清了李承乾的剛愎自用,看清了東宮那艘破船,遲早要沉!
他今天的這個禮,這句話,不是祝福,而是表明態度!
他,高士廉,也要棄船了!
褚遂良明白高士廉也已看清李承乾的本質,選擇不再追隨。
高士廉的背影消失在胡同盡頭,褚遂冷硬的臉上,線條卻一點點柔和下來。
這老狐貍。
算盤打得倒是精明。
不過,這也從側面印證了,他褚遂良這次,真的選對了路!
東宮那艘破船,連高士廉這種掌舵的老手都準備跳了,可見是真的沒救了。
他抬起頭,看了看被屋檐切割成一條的天空,心中那股激蕩的熱血愈發滾燙。
知遇之恩,當涌泉相報!
程縣侯,陛下,遂良定不負所托!
回到家中,褚遂良過還沒來得及喝口熱茶,管家就面色古怪地前來通報。
“老爺,外面……外面有人求見。”
“誰?”
褚遂良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商部未來的規劃,哪有心思見客。
管家咽了口唾沫,聲音壓得極低:
“是……是廢太子,李承乾。”
“什么?!”
“讓他進來。”
褚遂良為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沉聲吩咐道。
不管李承乾想干什么,他都必須見。
躲是躲不掉的。
片刻之后,穿著一身普通布衣,臉上帶著幾分憔悴的李承乾,在管家的引領下走進了書房。
看到褚遂良,李承乾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遂良……孤,來看看你。”
他一開口,那股子熟悉的,屬于太子的架子還在,卻又透著一股子落魄的凄涼。
褚遂良心中毫無波瀾,只是平靜地拱了拱手:
“草民褚遂良,見過大王。”
一聲“大王”,瞬間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李承乾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往前走了兩步,急切地說道:
“遂良!你何必如此生分!孤知道,你是在怪孤!”
“孤跟你解釋!那份手書,不是孤的本意!是程處輝!是程處輝那個匹夫逼我的!”
他情緒激動起來,揮舞著手臂,唾沫橫飛。
“他拿孤的性命威脅孤!”
“他說若不寫那份手書,便要將孤在東宮所行之事盡數告知父皇!”
“孤……孤也是迫不得已啊!”
李承乾聲淚俱下。
“孤從未想過要舍棄你!你永遠是孤最倚重的心腹!”
“遂良,你回來吧!回到孤的身邊來,我們君臣一心,將來……”
“大王。”
褚遂良冷冷地打斷了他。
他看著眼前這個還在做著春秋大夢的男人,眼神里只剩下憐憫。
事到如今,他居然還看不清現實。
還在妄想著東山再起。
還在用這種拙劣的謊來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
“大王,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褚遂良的語氣很平靜。
他轉身從書案的抽屜里,拿出了一沓銀票,足足五十萬兩。
這是程處輝給他的安家費的一部分。
他將銀票輕輕放在桌上,推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大王,這是草民的一點心意,您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