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點敲打著壽材鋪腐朽的瓦片,如同無數細小的喪鐘。窩棚內彌漫著死亡和劇毒混合的惡臭,鷂子扭曲僵硬的尸體躺在污穢中,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凝固著最后的怨毒。空氣仿佛凝固,只有雨水單調的噼啪聲和眾人壓抑的呼吸。
    陶云霽指尖捏著那枚冰冷的碎片,暗紅的楓葉紋在慘白的氣死風燈下,如同凝固的血痂,散發著不祥的氣息。田語那句“血楓令”的驚呼,如同重錘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血楓令?這名字本身就像帶著血腥味。盲嫗手腕的印記,窗下的焦葉,鷂子的烙印……碎片冰冷刺骨,紋路蜿蜒如凝固的血管,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又是楓葉,又是它!十年了,這噩夢般的符號從未真正遠離,它像一個詛咒,又像一張無形的網,正緩緩收緊……”想到這兒,她看向陶煥。
    “血楓令……”陶云霽的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打破了死寂。她將碎片遞給面色鐵青的陶煥。
    陶煥接過,入手冰涼沉重,那暗紅的紋路仿佛帶著詛咒的力量,讓他指尖微微發麻。“田師,說清楚!何為血楓令?”他的聲音如同繃緊的弓弦。
    田語小眼睛里閃爍著驚悸與興奮交織的光芒,他用力搓著手,仿佛要驅散那碎片帶來的寒意:“傳說!幾百年前南疆邊陲,確實有過一個隱秘教派,自稱‘血楓神教’。他們崇拜一種據說能吸食人血的變異楓樹,以人飼蠱,手段極其詭譎殘忍!其核心成員,便持有這種特殊材質打造的‘血楓令’,既是身份象征,也傳聞是某種操控邪異力量的媒介!后來被幾大門派聯手剿滅,早已湮滅無聞……都以為只是嚇唬小孩的傳說!沒想到…沒想到竟是真的!這碎片……這紋路……這材質……絕對錯不了!”
    聽著田語的話,陶煥皺眉:“血楓神教?!竟非空穴來風!以人飼蠱……操控邪異……鷂子的死狀,那詭異的蝕心蠱……難怪如此歹毒!這東西竟重現人間?幕后之人,所圖非小!大理寺,怕是被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
    田語的內心則是無比激動:“血楓令!天哪!古籍里的禁忌傳說竟然成真了!這趟渾水……值了!若能揭開此秘,老夫的名字必將載入……不,等等,這東西邪門得很,鷂子的下場就是例子……”興奮和恐懼像兩條毒蛇在心頭絞纏。
    “操控邪異力量…”蘇合盯著那碎片,聲音凝重,“鷂子體內那變異的蝕心蠱,透支生命爆發出的力量…還有那‘了哥王’焚燒后惑人心神的煙霧…莫非都與此有關?這‘血楓主人’,難道是那邪教的余孽?甚至…傳人?”
    蘇合在眾人中最知藥性毒理的,他簡單述說完毒理,看著眾人,內心升起焦慮:令牌媒介,烙印控制……難怪蝕心蠱如此異常!那煙霧惑心,恐怕也是血楓教流傳的邪術之一。這主人……不僅殘忍,更精通這些失傳的邪法秘術,是個極度危險的對手。必須盡快找到克制之法!”
    “不管他是人是鬼!”裴元的聲音如同金鐵摩擦,帶著凜冽的殺意。他蹲下身,仔細檢查鷂子的尸體,目光銳利如鷹隼。他掰開鷂子緊握的左手,掌心空空如也-->>,但指縫里殘留著暗紫色的血痂和一些細微的泥土。“大人,”他抬頭看向陶煥,“鷂子死前掙扎劇烈,這碎片可能是他拼死從身上某處扯下、試圖留下線索,或是…被某種力量震碎的。另外…”他指著鷂子潰爛的左小腿傷口附近,“看這里!”
    眉頭擰出疙瘩:“垂死掙扎,扯下碎片……是求生本能?還是對那“主人”最后的反抗?指縫里的血和泥……他在抓什么?這烙印……如此隱秘,是控制,更是恥辱的標記!這‘主人’手段,竟狠毒如斯!”
    眾人凝目望去。在潰爛發黑的皮肉邊緣,一個極其細微、幾乎被膿血和污垢掩蓋的印記露了出來——那是一個用某種特制細針深深刺入皮下的圖案,線條扭曲詭異,赫然也是一片小小的、暗紅色的楓葉!比胎記更小,更隱秘,帶著一種被烙印的屈辱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