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昭兒!”華松一個箭步沖過來,枯瘦的手如鐵鉗般抓住李昭受傷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將白色的“金瘡藥”粉末不要錢似的灑在傷口上。他的眼神充滿了痛惜與憤怒,看向榻上狂亂天子的目光,第一次帶上了冰冷的審視!醫者仁心,但病患若成瘋魔,亦需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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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住陛下!”伏皇后厲聲對嚇呆的宦官呵斥,聲音帶著哭腔和決絕,“再傷神醫,本宮要你們的命!”
    宦官們如夢初醒,拼死撲上,再次死死按住瘋狂掙扎的天子。
    華松迅速為李昭包扎好傷口,動作沉穩依舊,但李昭能感覺到師父的手在微微顫抖。他看了一眼李昭蒼白卻倔強忍著淚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沉聲道:“忍冬藤汁取來否?速與‘銀露’混合!內服三滴!外敷傷口!”
    “是…”李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卻強忍著,迅速從懷中取出“銀露”瓷瓶。此時,一名太醫也終于將搗好的、散發著清冽草木氣息的忍冬藤汁用一個白玉小碗盛了過來。李昭小心地將幾滴碧綠色的“銀露”滴入青翠的藤汁中,那混合的藥液瞬間散發出一種更加清涼、更加沁人心脾的氣息,仿佛凝聚了田野間最蓬勃的生機。
    她先仰頭服下三滴,一股清涼之意瞬間從喉嚨滑入肺腑,驅散了方才的驚悸與不適,頭腦也為之一清。她又用干凈的布條蘸了混合藥液,小心地敷在自己包扎好的手背傷口上。清涼感迅速壓下了火辣辣的疼痛,那藥液仿佛有靈性般,讓她心中的委屈和驚懼也平復了許多。
    “繼續!”華松見李昭穩住心神,不再多,目光重新投向龍榻,眼神銳利如初,“取針!換太沖、行間、陽陵泉!泄厥陰、少陽郁火!緩解骨痛!”
    李昭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強行壓下。手背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她的眼神已經重新變得專注而堅定。她再次走向龍榻,無視天子狂亂的眼神和低吼,無視那依舊彌漫的死亡氣息,手指穩如磐石,再次拈起了冰冷的銀針。
    “太沖”(足背第一、二跖骨間)——疏肝泄熱!
    “行間”(足背第一、二趾縫端)——清瀉肝火!
    “陽陵泉”(小腿外側,腓骨小頭前下方凹陷)——舒筋活絡,專治脅肋痛、半身不遂、下肢痿痹…對深入骨髓的“骨痛”有奇效!
    這一次,她的動作更加沉穩,指力更加凝聚。每一次落針,都帶著一種破開陰霾、引動生機的決絕。汗水混合著方才驚懼的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冰冷的金磚地面上。
    殿內,只有天子壓抑的嘶吼、銀針細微的嗡鳴、華松低沉而精準的指令、以及眾人壓抑的呼吸聲。那混合了藥香、病氣、血腥與名貴熏香的詭異氣息,依舊濃稠得令人窒息。金碧輝煌的宮殿,此刻如同一個巨大的、華麗而絕望的囚籠,囚禁著至高無上的病體,也囚禁著試圖與死神搏斗的醫者之心。
    殿外,典藥局通往內院的那扇沉重的銅包木門前。
    倉垣背靠著冰冷刺骨的門板,如同亙古不化的磐石。他抱著那柄猶自滴血的長劍,眼睛緊閉,仿佛已入定。周身散發出的那股凝如實質的冰冷殺意,讓趙鋒和剩余的甲士都遠遠退開,不敢靠近,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然而,就在李昭手腕被抓傷、悶哼出聲的剎那!
    倉垣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兩道如同實質寒電般的目光爆射而出!他按在劍柄上的手驟然收緊,指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嘣”聲!一股強烈到無法喻的心悸與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猛地轉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扇隔絕了他與師妹的、厚重冰冷的門板!仿佛要透過這厚厚的木板,看到里面發生了什么!
    “昭兒…”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吼,從他緊咬的牙關中擠出。那扇門內傳來的、只有他能感應到的微弱驚悸與痛楚,讓他全身的血液都幾乎要沸騰、燃燒!守護在門外的煎熬,比刀山火海更甚!他恨不得立刻劈開這扇門,殺進去!將任何可能威脅到師妹的存在,斬成齏粉!
    不遠處的陰影里,文甲如同一條真正的毒蛇,無聲地蟄伏著。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深陷的眼窩里,閃爍著冰冷、怨毒、以及一絲近乎病態的興奮光芒。他看著倉垣那因感應到門內變故而瞬間爆發的恐怖殺意,看著他如同困獸般焦躁不安卻只能死死壓抑的樣子,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扭曲而快意的弧度。那弧度,冰冷,殘忍,充滿了毀滅的欲望。
    “好戲…才剛剛開始。”這深宮之內,處處都是無形的刀。他倒要看看,這對師徒,能撐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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