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依舊,踩在積雪上的每一步都發出“咯吱”的聲響。李昭先來到村東頭一處低矮的茅屋前,輕輕叩響了幾乎要被積雪掩埋的木門。
    “誰呀?”門內傳來一個蒼老而虛弱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咳嗽。
    “張婆婆,是我,李昭。”李昭提高聲音應道。
    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露出張婆婆那張布滿皺紋、眼窩深陷的臉。她裹著一件幾乎看不出顏色的破舊棉襖,身形佝僂得厲害,一條腿因早年摔傷落了殘疾,走路一瘸一拐。兒子幾年前被征了兵,至今生死不明,只剩她孤苦一人守著這破屋。
    “是李姑娘啊…快,快進來,外頭冷…”張婆婆想拉她,自己卻先咳了起來。
    李昭連忙閃身進去,扶住老人,將兩個溫熱的竹筒藥包塞進她冰涼枯瘦的手中:“婆婆,天寒地凍,爹配了些防風寒的湯藥,您早晚各熱一筒喝下,能暖身子,強些筋骨。”她看著老人渾濁眼中流露出的感激和依賴,心頭微酸,強笑道,“您自己多當心,關好門戶,別受涼。”
    “哎,哎…謝謝李姑娘,謝謝李老神仙…總惦記著我這沒用的老婆子…”張婆婆緊緊抱著藥包,如同抱著救命的稻草,混濁的眼里泛起淚花。
    離開張婆婆家,李昭又快步走向村中央一處稍大些、但同樣破敗的院子。院門虛掩著,里面傳來壓抑的咳嗽聲和孩童的啼哭。這里是孫老翁的家。孫老翁年輕時是村里最好的篾匠,手藝精巧,如今老了,眼也花了,手也抖了,和同樣體弱多病的老伴帶著一個父母雙亡的孫子小寶艱難度日。
    李昭推門進去,只見孫老翁蜷縮在灶膛邊,就著微弱的余溫取暖,咳得直不起腰。他老伴孫趙氏抱著哭鬧的小寶,滿臉愁苦。
    “孫翁,趙奶奶。”李昭喚道,將兩個藥包遞給孫趙氏,又拿出一個小一點的竹筒,“這是給小寶的,分量輕些。這天氣太壞,喝點藥防著點。”
    孫趙氏接過藥包,如同得了珍寶,連聲道謝:“李姑娘…這…這怎么好意思…總是麻煩你們…”她看著懷中瘦弱的小孫子,又看看咳得喘不上氣的老伴,聲音哽咽。孫老翁也掙扎著想站起來道謝,被李昭按住。
    “快別客氣了,照顧好自己和小寶。”李昭摸了摸小寶枯黃的頭發,孩子因她的到來止住了哭泣,好奇地看著她,“記住,若有發熱咳嗽,千萬別忍著,立刻去我家…或者托人帶話給我爹的徒弟陳安大夫。”她再次強調,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最后,她來到村西頭最孤僻的一間小屋前。這里住著孤寡的趙家奶奶,她性子古怪執拗,不愿接受太多接濟,但身子骨是村里老人中最弱的。
    “趙奶奶!趙奶奶!開開門,我是李昭!”李昭在門外喊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