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之路,深入莽莽老林。參天古木的枝葉在高空交織,遮蔽了大半日光,只漏下斑駁陸離的光點,在積滿腐葉的地面投下詭異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混合著腐爛植物與某種更深沉甜腥的瘴癘之氣,遠非藥王谷外圍可比。腳下的“路”早已消失,只有阿石憑借記憶和追隨阿石而來的本地幸存者獵戶出身的趙大、采藥人孫五的指引,在藤蔓虬結、怪石嶙峋的密林中艱難開出一條小徑。濕滑的苔蘚覆蓋著每一塊巖石,腐朽的枯木散發著刺鼻的氣味,毒蟲蛇蝎在陰影中簌簌爬行,發出令人心悸的窸窣聲。
    隊伍沉默而警惕地行進著。李九月與倉呈暄一前一后,星圖印記與重瞳在幽暗中微微閃爍,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引方向,也警惕著未知的威脅。辛夷鼻翼翕動,琥珀色的眸子如同最靈敏的雷達,捕捉著空氣中每一絲異樣的氣息。墨弦雙耳微動,如同最精密的聲納,將林間一切細微聲響盡收耳底,鳥鳴、獸吼、風聲、甚至樹葉腐爛的細微破裂聲,都在他腦中構建出立體的環境圖景。青崖背負長弓,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兩側密林和頭頂樹冠,手中緊握著幾支特制的破甲火箭。云追雖然腿傷未愈,但身法依舊輕靈,在前隊與側翼游弋,如同一道無聲的灰影。阿石和趙大、孫五緊隨其后,眼神警惕,手中緊握著涂抹了驅蟲藥的長矛。老刀帶著他兩個江湖兄弟——“鐵臂”的陳剛、“快箭”王平殿后,他們憑借經驗,眼神銳利地掃視著來路。
    擔架上的隱燭由兩個藥王谷壯漢李虎、張豹穩穩抬著,行進速度不可避免地拖慢了隊伍。他依舊昏迷,但李九月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停下,以精純星力探查其傷勢,喂服調制的續命藥湯。
    日落時分,隊伍尋了一處背靠巨大巖壁、相對干燥的林中空地扎營。篝火燃起,驅散了些許寒意和濕氣,也照亮了眾人疲憊而凝重的面容。
    “云追,腿傷如何?”倉呈暄盤膝坐在火邊,重瞳看向正在活動腳踝的云追。
    “倉大俠放心!”云追咧嘴一笑,眼神明亮,“李姑娘的藥神效,加上您昨日以罡氣幫我疏通淤塞的經脈,已好了七八成!再有一天,保管能跑能跳,不耽誤峽中閃轉騰挪!”他用力跺了跺腳,雖還有些微刺痛,但筋骨已無大礙。
    李九月則半跪在隱燭的擔架旁。她掌心湛藍星力流轉,如同溫潤的泉水,輕輕覆蓋在隱燭胸前厚厚的藥布上。藥布下,猙獰的傷口邊緣,原本紫黑腫脹、散發著淡淡腥臭的皮肉,此刻已轉為正常的紅潤,新生的肉芽在星力和珍貴藥物的滋養下頑強地生長著,絲絲縷縷的生機正重新連接起斷裂的肌理。
    “星力護住了心脈,赤玉果殘渣調和的生肌散正在起效。”李九月專注地探查著,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根基深厚,求生意志極強。最危險的關頭已過,內腑的劇毒也被凈炎丹的藥力壓制清除大半…不出意外,明日或可蘇醒。”
    倉呈暄微微頷首,取出一枚李九月煉制的凈炎辟瘴丹,自己服下一顆,又遞了一顆給李九月:“你也需恢復,星力損耗不小。”他肩頭的傷處,在罡氣護持和李九月的傷藥調理下,雖依舊隱隱作痛,但已不影響發力。
    “阿石,依你看,還需多久能到那蛇蛻峽入口?”倉呈暄展開地圖,借著火光問道。
    阿石湊近地圖,粗糙的手指在蜿蜒的線條上劃過:“尊使,倉大俠。我們走的是繞開正路的采藥古道,雖然難走,但避開了好幾處可能有埋伏的山坳。照今天的速度…明天再走大半天,約莫申時左右,就能遠遠望見蛇蛻峽入口那兩片像刀劈出來似的石壁了!”
    “申時…”倉呈暄重瞳微瞇,指尖在地圖上蛇蛻峽的位置點了點,“光線漸暗,正是伏擊者精神易松懈,也利于毒瘴隱蔽釋放的時辰。但對我等亦有利,強光減弱,云追、青崖的突襲更不易被崖頂察覺。”
    “不錯。”李九月接過話頭,眼神冷靜,“我們需在抵達峽口前一個時辰,尋隱蔽處休整半個時辰。所有人服下凈炎辟瘴丹,檢查裝備,養精蓄銳。云追、青崖需提前脫離大隊,按計劃尋找預設的攀爬點和狙擊位。辛夷、墨弦,入峽前需將五感提至極限!”
    “明白!”眾人齊聲應道,-->>篝火映照著他們堅毅的臉龐。
    第二日行程更加艱險。林木越發高大濃密,光線更加昏暗,瘴氣濃得幾乎化不開,帶著強烈的腐蝕性,普通草木沾上一點便迅速枯萎發黑。辛夷的鼻翼翕動得更快,眉頭緊鎖:“星主,瘴氣里有東西…很淡的腥甜,不是植物腐爛的味道,像是…某種活物分泌的毒液混在里面!”
    墨弦也突然停下腳步,側耳傾聽:“左前方,三百步外,樹冠層有異響!不是鳥獸,是…很多細小的、快速振翅的聲音!在移動,朝我們這邊來了!”
    “警戒!”倉呈暄低喝一聲,青銅短劍瞬間出鞘半寸,寒芒乍現。青崖迅速張弓搭箭,箭頭涂抹著特制的驅蟲藥油。老刀三人也立刻散開,背靠背形成防御圈。抬著隱燭的李虎、張豹和阿石等人迅速將擔架移至一塊巨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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