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巢已毀,里面的怪物盡化飛灰。里邊的三個守巢人不知生死,那個腰掛銀鈴的,我們并沒見到。”倉呈暄沉聲道。
    “逃了?!”阿石眼中恨意更濃,他掙扎著站起來,抹去眼淚,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恩人!我知道你們要找他們!我知道他們的一些事!讓我幫你們!我要報仇!我知道他們平時在谷里活動的大致范圍,知道那個掛鈴鐺的喜歡在哪個位置接東西!我還記得有一次送東西晚了點,無意中聽到他們提到過‘西邊老林’、‘蛇母澗’什么的,像是在說另一個據點!我給你們帶路!這山里我熟!”
    這簡直是天降的線索!眾人精神一振。這個熟悉環境、對敵人充滿仇恨的本地青年,將成為他們追索養蠱人蹤跡的重要助力。
    “好!”李九月果斷應下,“阿石,你先冷靜一下,我們需要你盡可能詳細地回憶。不過在此之前…”她環顧四周,看著這片雖然邪穢盡除、但依舊一片狼藉的焦土,“蠱巢雖毀,難保沒有零星蠱蟲散落山林,必須徹底清除,以免遺禍!”
    接下來的數日,藥王谷成了臨時的營地。隱燭在眾人悉心照料和李九月、倉呈暄不惜耗費真元、動用最珍貴丹藥的救治下,終于脫離了生命危險,雖然依舊昏迷,傷勢極重,但氣息已趨于平穩。其他人也在抓緊療傷恢復。
    阿石成了最積極的幫手。他熟悉附近的山林,帶著傷勢恢復較好的青崖、云追、辛夷和墨弦,深入周邊的密林、溪澗、巖洞,仔細搜尋可能逃逸的蠱蟲。果然,在一些陰暗潮濕的角落、廢棄的獸穴中,他們發現并消滅了數十只形態各異、但都失去控制、變得虛弱或狂躁的小型蠱蟲。每一次發現和清除,都讓阿石眼中的恨意少一分,希望多一分。
    隨著最后一只潛藏在腐爛樹根下的毒蝎蠱被辛夷嗅出、被云追一腳踏碎,整個藥王谷及其周邊區域,終于宣告徹底肅清。
    山林,仿佛徹底活了過來。
    陽光毫無阻礙地灑滿山谷,焦黑的土地上,點點嫩綠頑強地鉆出。清澈的山溪重新流淌,發出悅耳的叮咚聲。鳥鳴聲不再是試探性的啁啾,而是變得熱鬧而歡快,各種山雀、畫眉在重新抽出嫩芽的樹梢間跳躍歌唱。不知名的野花成片地綻放,紅的、黃的、紫的,點綴在廢墟與新綠之間,散發出濃郁的、令人心曠神怡的芬芳。空氣清新得如同被洗過,深吸一口,滿是草木與泥土的生機。
    置身于這鳥語花香的景象中,眾人身上的傷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劫后余生的寧靜與自然復蘇的美好,暫時驅散了心頭的陰霾。
    篝火旁,隱燭依舊在沉睡,但臉色已不再死灰。李九月、倉呈暄、青崖、云追、辛夷、墨弦圍坐在一起,阿石坐在他們對面,火光映照著他恢復清明、但依舊帶著刻骨仇恨的臉。
    “阿石,把你知道的,關于那些黑袍人,關于那個‘銀鈴’,關于你聽到的任何信息,都詳細告訴我們。”李九月的聲音平靜而有力。
    阿石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著,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那個腰掛銀鈴的,是負責接我東西的人。他很少說話,聲音像破鑼,很啞。他的鈴鐺是暗銀色的,上面刻著…像是扭曲的蛇或者蟲子一樣的圖案,很邪門。每次搖動,聲音不大,但會讓我腦子發暈,手腳發軟。”
    “另外兩個‘看門’的怪物,一個像死人一樣白,個子很高,手里總拿著一根白森森的骨頭棒子,眼神空洞得嚇人。另一個矮一點,臉像樹皮一樣僵硬,手里拿著兩個畫著鬼臉的破鼓。他們三個很少一起出現,但有時候會一起在洞口附近活動,像是在巡邏。”
&-->>lt;br>    “我送東西的路線是固定的,從谷口那條隱蔽的小路進來,走到離洞口還有百來步遠的一塊大青石那里停下。銀鈴人一般會從洞口旁邊的陰影里出來拿東西。有一次我送晚了,天快黑了,我躲在一塊石頭后面想等他們拿了東西我好快跑,隱約聽到那個拿鼓的怪物在對銀鈴人說:‘…西邊老林那邊…蛇母澗…催得緊…人手不夠…祭品…還差…’后面聲音就小了,聽不清了。我當時怕得要死,沒敢多聽就跑了。”
    “他們偶爾也會讓我送一些奇怪的東西進去,不是吃的用的,是一些…活的毒蛇、毒蜘蛛,或者顏色很奇怪的礦石粉末、腥臭的草藥。有一次還讓我送了一個蓋著黑布的大籠子,里面…里面有東西在動,像人…在哭…”阿石說到這里,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眼中再次充滿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