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仙城的深夜裹著層濃得化不開的墨色。
韓石坐在客棧房間的木桌前,燭火搖曳在他眼底,將指尖的陰影拉得老長。桌面上還留著白天驗丹時蹭的藥漬,他伸手抹了抹,指腹沾到一絲極淡的焦糊味——那是丹爐baozha時留下的,此刻卻像某種提醒,讓他想起丹室里那縷陰寒的、鉆進骨髓的冷意。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那只玉瓶。
瓶身是普通的青釉,卻經過特殊祭煉,隔絕了所有靈力探查。瓶塞一拔,幽藍的微光立刻從瓶口溢出來,像撒了一把碎星子。粉末靜靜懸浮在瓶中,每一粒都裹著股子蝕骨的寒氣,韓石的指尖剛碰到瓶壁,便覺一陣涼意順著血管往上爬,仿佛要鉆進識海里凍住神魂。
這是鐵證。
但怎么用?
直接找菡云芝?不行。這丫頭性子軟,見了這證據怕是要立刻紅著眼眶殺去大長老院,到時候別說洗清冤屈,怕是連自己也搭進去。交給百草閣高層?更蠢——閣里早就分成了兩派,大長老的眼線遍布各個角落,這玉瓶還沒到閣主手里,怕就已經被人換了里面的東西,反過來栽贓給菡云芝。
韓石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目光落在墻角的舊書堆上。最上面一本是《百草閣志》,夾著他當年在坊市打工時,從掌柜那里順來的便簽——上面寫著金松長老的住處:后山竹林,第三間茅屋。
金松。
這個名字在韓石舌尖滾了滾。他是閣主的師弟,當年韓石剛進百草閣當雜役時,曾見過他替被欺負的小弟子出頭,一掌拍碎了欺軟怕硬的外門弟子的劍。后來閣主被軟禁,金松也被調去了后山守藥園,從此再沒見過,但韓石記得,那人腰間掛著個青銅藥鋤,鋤頭上刻著“守正”二字。
剛正不阿,重情重義——這是韓石對他的評價。
更重要的是,金松與大長老一脈積怨已久。去年大長老為了爭閣主之位,誣陷金松偷賣閣里的百年人參,差點把他逐出師門,還是菡云芝的師父站出來作證,才壓下了這件事。
韓石捏著玉瓶,忽然笑了。
他要的,就是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