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漫過百草園的青竹籬笆時，韓石正蹲在凝露草圃邊，指尖輕輕拂過一片新生的草葉。

這已是蟲害爆發的第三日。前兩日里，他按照《凡人雜記》中養魂石的記載，將石鎖埋在病株根部，又用靈乳混合腐殖土覆蓋。昨夜他本打算趁夜色再探，卻因內門大比的籌備事宜耽擱了——執事堂臨時加派他去藏經閣核對清露丹的丹方，直忙到月上中天。

韓管事！

雜役小何的聲音從竹徑那頭傳來，帶著幾分雀躍：您快來看！凝露草......活過來了！

韓石心頭一跳，放下手中的丹方殘卷，快步走向草圃。晨霧未散，草葉上的露珠折射著微光，他遠遠便瞧見那片曾枯黃的靈草，此刻竟泛著翡翠般的翠綠。葉片舒展如蝶翼，葉尖凝著的露珠里，竟映得出淡淡的靈氣流轉。

真的......他喃喃自語，蹲下身細看。昨日還蜷縮著的新芽，如今已長出半寸高，莖稈粗壯得能支撐住葉片。更奇的是，原本趴在葉背的黑絲蟲害，此刻竟消失得干干凈凈，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昨夜我巡夜時還瞧著這兒蔫得厲害，小何撓著頭，今早一來，全變樣了！是不是您昨日撒的草藥起效了？

韓石沒有回答。他伸手輕輕撥開病株周圍的腐殖土，指尖觸到一片溫涼——那是石鎖的溫度。昨夜埋下時，石鎖不過巴掌大小，此刻竟微微膨脹，表面的古篆二字泛著柔和的光，像被注入了某種生機。

小何，韓石壓低聲音，你去把我昨日用的藥簍取來。

藥簍？小何愣了愣，您昨日不是說那藥沒用嗎？

取來便是。韓石起身，目光掃過四周。藥圃里其他靈草雖未受蟲害，卻也比往日蔫了幾分。他將石鎖從土里取出，入手比昨日沉了三分，鎖芯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像揣著塊溫玉。

藥簍很快取來。韓石翻出昨日剩下的半瓶青鸞涎——這是他用三株青鸞草換的，本打算用來試探蟲害。他將藥液倒在石鎖旁，又取了根枯枝插入土中。片刻后，枯枝竟抽出新芽，葉片上還凝著細小的靈晶。

這......小何瞪大眼睛，枯枝發芽了？

韓石沒有說話。他望著石鎖上流轉的金光，忽然想起《古修邪錄》中的一段記載：養魂之石，能引天地靈氣入體，化腐朽為神奇。然此石需以精血溫養，方顯其能。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玉牌——那是他入門時宗門賜的，里面封著半滴精血，是當初拜師禮的一部分。

莫非......他心頭一震，這石鎖需要精血溫養？

正想著，藥圃外傳來腳步聲。韓石迅速將石鎖塞進衣襟，轉身時正撞見執事堂的王管事。那王管事依舊是那副冷面孔，腰間玉牌被他攥得泛紅：韓石，內門大比的清露丹準備得如何了？

回執事，韓石垂眸行禮，丹方已核對完畢，靈草也......他頓了頓，已找到解決辦法。

王管事挑眉，昨日還哭喪著臉說蟲害無解，今日倒有辦法了？

韓石抬頭，目光落在王管事腰間的玉牌上——那玉牌里封著的，正是半滴精血。他忽然想起，自己昨夜埋石鎖時，王管事曾來巡查，當時石鎖還未顯露出異常。

是弟子偶然所得的舊物。韓石摸出石鎖，遞過去時指尖微微發顫，這石頭能滋養靈植，弟子便試著埋在病株下，不想竟真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