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日頭毒得很。韓石蹲在藥田里,盯著眼前幾株蔫頭耷腦的“赤焰草”,額頭滲出細汗。這是他這半月來精心照料的靈草,按理說該長得郁郁蔥蔥,可此刻它們的葉片卻泛著焦黃,像被火烤過似的。
“不對啊……”他翻開《低階靈草圖解》,對照著赤焰草的圖樣,“圖上說赤焰草喜陽,需每日曬足四個時辰。我每日卯時就把它們移到向陽坡,怎么還枯萎了?”
藥田里的風掀起他的衣角,帶起幾片枯葉。韓石蹲在地上,用樹枝扒開赤焰草的根須——土是濕的,卻沒有腐爛的跡象;他又摸了摸葉片,指尖傳來灼痛,像是被火燎過。
“阿石哥!”
張鐵的聲音從田埂傳來。這憨直少年扛著半筐草藥,褲腳沾著泥,額頭的汗滴砸在地上:“墨老讓你去他屋里一趟,說是……說是關于藥田的事。”
韓石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土。墨淵住在藏書閣后的小屋,屋里堆滿了各種殘卷和草藥,韓石只在月初領藥時見過他一面——當時墨淵正蹲在地上整理藥材,白發垂在肩頭,像株風干的野草。
“墨老找我?”韓石有些疑惑。他跟著張鐵穿過藏書閣的回廊,遠遠便看見小屋前的石桌上擺著幾個陶罐,罐口飄著淡淡藥香。
“墨師。”韓石恭敬地行禮。
墨淵抬頭,蒼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你來了。”他指了指石凳,“坐。”
韓石坐下,目光掃過桌上的陶罐——其中一個罐子里裝著半罐褐色液體,另一個裝著曬干的根須,還有幾個小瓷瓶,標簽上寫著“清露”“凝香”之類的字。
“可是為赤焰草的事?”墨淵開口,聲音沙啞,“我昨日路過藥田,瞧著不對勁。”
“是。”韓石連忙點頭,“按圖解說,赤焰草喜陽,可我每日曬夠時辰,它們還是枯萎。我實在不明白……”
墨淵放下茶盞,站起身走到藥田邊。他蹲下身,指尖輕輕劃過赤焰草的葉片,又捏起一撮土搓了搓。韓石注意到,他的動作很慢,像是在感受什么。
“問題不在陽光。”墨淵直起身子,“赤焰草是火屬性靈草,需靈氣滋養。可這藥田的靈氣……”他指了指遠處,“被后山的陰煞氣沖散了。”
“陰煞氣?”韓石不解。
“七玄門后山有處廢棄的靈脈,千年前遭過魔修破壞,殘留著陰煞之氣。”墨淵解釋道,“平時被護山陣擋著,可入夏以來雨水多,陣法松動,陰煞氣便滲了出來。”他頓了頓,“赤焰草陽氣弱,受不得陰煞,自然長不好。”
韓石皺起眉:“那……怎么辦?”
墨淵笑了笑,從懷里摸出塊碎靈石:“辦法倒是有。用靈氣溫養,或者……”他看了眼韓石懷里的石鎖,“用你這寶貝。”
韓石一怔:“石鎖?”
“你那石頭能過濾靈氣,對吧?”墨淵指了指石鎖,“陰煞氣是駁雜的,你這石頭或許能將其中的陰煞過濾掉,留下純靈氣。你試試,把石頭放在藥田中央,每日用靈氣滋養。”
韓石摸出石鎖,入手溫涼。他想起前幾日石鎖吸收鐵皮狼尸時,表面的紋路會泛起幽藍——或許,它真的能過濾駁雜靈氣。
“多謝墨老指點!”他連忙道謝。
“謝什么。”墨淵擺了擺手,轉身回屋,“我年輕時也愛搗鼓這些。那時候我想煉丹,可資質差,連最基礎的‘引氣丹’都煉不成。”他指了指桌上的陶罐,“這些是我早年種的靈草,后來放棄了,就堆在這兒。”
韓石望著墨淵佝僂的背影,忽然想起《修仙界志》里的話:“修仙者,資質為基,心性為帆。”或許墨老當年也是像他這般,因資質受限而放棄,可那份“想做”的心,卻從-->>未熄滅。
“墨老,”韓石鼓起勇氣,“您教我認藥草吧?我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