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空氣像被凍住的凝膠,連血池表面細微的咕嘟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溫羽凡站在原地,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破邪刀冰涼的刀柄,血影男子的話語還在耳邊回蕩,那些關于教廷追殺、戰爭硝煙與愛人訣別的片段,竟讓他心頭泛起一陣難以喻的澀意。
    他想起自己被朱雀局同僚圍堵在陳勛爵宅院的那個雪夜,趙炎等人拿著莫須有的罪名步步緊逼;
    想起丹田被葉擎天一掌震碎時,那種渾身力量被抽干的絕望;
    更想起金滿倉躲在墻后,那雙滿是陰狠的眼睛。
    “同是被所謂‘正道’逼到絕境的人啊。”溫羽凡在心里低聲嘆息,空洞的眼窩對準血影男子的方向,之前緊繃的肩膀竟不自覺地放松了幾分。
    銅皮境皮膚下的肌肉不再像拉滿的弓,破邪刀上跳動的淡藍色電弧也柔和了些許,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似乎也隨著這段往事的講述消散了大半。
    血影男子顯然捕捉到了他情緒的變化,周身的暗紅光暈輕輕晃動,聲音里添了幾分懇切:“溫先生,我知道你或許仍有戒備,但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出自真心。百年來,我被困在銀棺里,看著暗河的水流漲了又落,聽著礦洞外的風聲換了又換,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再見伊莎貝拉一面——哪怕只是看看她的墓碑。”
    他微微上前一步,血水凝成的長袍掃過地面,連石縫里的黑血都被無形力量推開,語氣里帶著近乎哀求的期待:“你是第一個能在我面前保持清醒,還能與我平等對話的人類。我能感覺到你體內藏著的執念,也知道你背負著不為人知的過往。如果你愿意幫我徹底掙脫封印,我愿意給予你無上的力量作為報答,甚至可以幫你找出當年廢你丹田的仇人,助你完成復仇。”
    這番話像一顆石子,投進溫羽凡平靜的心湖。
    復仇的念頭幾乎是本能地翻涌上來,葉擎天那張傲慢的臉、趙炎等人圍攻時的狠厲,還有金滿倉背叛時陰狠的眼神,一幕幕在腦海里閃過。
    可下一秒,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前方的血池上。
    暗紅色的液體泛著粘稠的光澤,表面漂浮的血泡破裂時,散發出的腥甜氣息讓他瞬間清醒。
    他猛地抬起破邪刀,刀刃直指血池中央,淡藍色的電弧再次暴漲,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幫你可以,但你得先告訴我,填滿這一池血水,到底用了多少無辜者的性命?”
    血影男子的身形明顯頓了頓,周身的暗紅光暈微微扭曲,原本柔和的語氣里添了幾分無奈:“溫先生,你誤會了。這血池并非我本意所建。按照封印的力量衰減速度,我本可以在一兩百年內自行突破,最多不過四五百年,根本無需借助外力。”
    他抬手指向癱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紅衣祭司,聲音里多了幾分冷意:“是我的眷屬們耐不住等待,想要提前將我釋放。他為了快速收集能量,私自抓來鎮上的居民,用他們的血液滋養血池,甚至將部分人轉化成吸血鬼和翼魔。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卻被封印束縛著無法阻止——我能做的,只有在他做得太過分時,用殘存的力量警告一二,就像剛才抽飛他那樣。”
    溫羽凡的眉頭依舊緊鎖,靈視掃過血池邊緣那些深褐色的抓痕,顯然是有人曾在這里劇烈掙扎過。
    他沒有完全相信血影的話,反而追問:“既然你能阻止他一-->>次,為什么不徹底斷了他的念頭?這些被轉化的怪物、死去的鎮民,難道不是因你而起?”
    “之前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中,只在最近血池成型才能如這般現身。”血影男子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幾分無力,“而且,他是我當年最信任的眷屬之一,我本以為他會遵守族群的規矩,卻沒想到他早已被權力和力量蒙蔽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