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聲還在溶洞深處低吟,帶著潮濕的水汽與若有似無的腥氣,纏在莫妮卡、杰森與托馬斯的衣襟上,涼得像未干的淚痕。
    他們離河岸退開了約莫十米遠,腳下的鵝卵石從濕潤變得干燥,只是指尖還殘留著河水浸透的寒意。
    杰森率先彎腰,撿起一塊掌心大小的鵝卵石,粗糙的石面蹭過他指節上的舊繭。
    他沉默地將石頭放在地上,又彎腰去撿第二塊、第三塊,莫妮卡與托馬斯也跟著行動起來。
    三人的動作都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這份地下世界難得的寂靜。
    托馬斯的圓盾早就被他放在一旁,此刻正用胖乎乎的手笨拙地搬運著鵝卵石,指尖蹭到石縫里的青苔,也顧不上擦拭;
    莫妮卡則將散落的碎石歸攏,將松動的石塊嵌進石堆縫隙,盡量讓這臨時的石碓顯得規整些。
    沒用多久,一個半人高的小石碓便立在了溶洞的空地上。
    石碓頂端,他們特意放上了約翰神父圣經,封面上磨損的十字架紋路在巖壁發光礦石的淡綠色微光下,泛著淺淡的光澤,像是神父生前那雙溫和卻堅定的眼睛,靜靜注視著他們。
    “愿上帝保佑您,神父。”杰森單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前,深藍色警服的袖口還沾著暗河的泥沙,卻絲毫不影響他動作的莊重。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落在石碓上,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約翰神父的模樣——黑色的祭服、布滿皺紋的臉,還有捧著圣經時那雙始終帶著悲憫的眼睛。
    這個守護了錫爾弗頓五十年的老人,最終沒能等到黎明,就永遠留在了這片黑暗里。
    托馬斯也跟著跪了下來,雙手合十,嘴唇哆嗦著念起了斷斷續續的禱文。
    他的眼眶通紅,眼淚還掛在臉頰上,混著之前沒擦干凈的泥沙,在臉上留下一道道狼狽的痕跡。
    之前被怪物追襲時的恐懼、墜落暗河的絕望,此刻都被失去神父的悲痛壓過——那個在他被翼魔圍困時,用圣光救下他的老人,那個說“就算賠上老命,也不能看著民眾被撕碎”的神父,再也不會回來了。
    莫妮卡站在兩人身后,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匕首。
    她沒有下跪,卻微微垂著頭,目光落在手中那本泛黃的舊筆記上。
    腦海里閃過約翰神父在教堂里說“殊死一搏,總比坐著等黑暗吞掉一切強”時的決絕,閃過他分發圣水與銀十字架時的鄭重,還有他被卷入暗河前,下意識將圣經護在懷里的模樣。
    鼻腔里一陣發酸,她卻用力眨了眨眼,將翻涌的情緒壓了下去——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神父用性命守護的希望,不能在他們這里斷掉。
    “我們得走了。”莫妮卡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帶著
    fbi探員特有的冷靜,卻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神父不會希望我們一直在這里悲傷,他想看到我們守住錫爾弗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