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通道里,巖壁滲出的潮氣像冰冷的蛛網,纏在溫羽凡的手腕上。
    通道最窄處僅容一人側身,頭頂垂落的鐘乳石尖端擦著他的發頂,冰涼的水珠偶爾滴在脖頸,激得人打個寒顫。
    馬軒走在前面,腳步從最初的踉蹌漸漸變得急促,鞋底碾過碎石的“咯吱”聲越來越響,甚至帶著幾分刻意的慌亂。
    溫羽凡的耳朵始終緊繃,捕捉著前方腳步聲的方位,破邪刀斜挎在腰間,淡藍色的電弧被他刻意收斂,只在刀身隱隱泛著微光,像藏在暗處的警示。
    十幾分鐘的路程,卻像走了半個世紀。
    當前方突然傳來“嘩啦”一聲。
    是馬軒撞開通道出口的藤蔓。
    溫羽凡還沒來得及跟上,就聽見前方的腳步聲驟然加快,帶著碎石飛濺的脆響,朝著遠處狂奔而去。
    “馬軒?”溫羽凡心頭一緊,連忙加快腳步沖出通道。
    剛踏上溶洞地面,就感覺腳下的石礫從細碎變成了光滑的鵝卵石,空氣也瞬間開闊起來。
    他側耳細聽,卻只捕捉到馬軒腳步聲越來越遠的回響,還有溶洞頂部水滴“滴答、滴答”的微弱聲響,之前一路指引方向的暗河水流聲,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等!”溫羽凡停下腳步,空洞的眼窩對準馬軒跑遠的方向,靈視如同細密的網,快速鋪展開來。
    兩米半徑的“視野”里,只有冰冷的巖壁、散落的石筍,還有自己腳下延伸的鵝卵石路,連一絲水痕都沒有。
    他心里的不安瞬間翻涌,之前跟著馬軒繞路時的那點違和感,此刻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馬軒!”溫羽凡提高聲音,語氣里帶著不容錯辨的警惕,“這里離暗河還有多遠?怎么聽不到水流聲了?”
    前方的腳步聲驟然停住。
    溫羽凡能“聽”到馬軒轉身的動靜,布料摩擦石面的窸窣聲里,突然傳來一道冰冷的笑聲——那笑聲沒有半分劫后余生的慶幸,只有純粹的惡意,像淬了冰的刀子,扎在空曠的溶洞里。
    “呵。”馬軒的聲音隔著幾米遠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溫先生,別怪我。”
    溫羽凡的心猛地一沉,右手下意識握住破邪刀的刀柄。
    還沒等他追問,一股陰冷的能量突然像潮水般涌來——不是吸血鬼那種帶著腥臭的狂暴,而是更凝練、更邪異的氣息,裹著淡淡的血腥和腐朽味,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只見十數道模糊的光點,正從溶洞的陰影里緩緩浮現:
    有的藏在鐘乳石后,有的貼著巖壁,還有的站在遠處的石筍群里,每一道光點都散發著相同的陰冷氣息,像蟄伏的毒蛇,正緩緩收緊包圍圈。
    “只要把你引來,我就能活下去,還能獲得‘力量’。”馬軒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多了幾分諂媚的恭敬,“祭司大人,人已經帶來了。”
    “很好!”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溫羽凡猛地抬頭,空洞的眼窩對準聲音來源的方向。
    只見一道暗紅色的身影,從溶洞最深處的陰影里緩步走出。
    那人穿著繡著暗金色紋路的紅衣長袍,綢緞材質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兜帽壓得極低,只露出下半張臉:
    蒼白的皮膚,薄而鋒利的嘴唇,手里還捧著一本封面泛著黑光的書,書頁上隱約能看到扭曲的符文,像活物般在紙上蠕動。
    在紅衣祭司走出的同時,十幾個穿著深灰色斗篷的人也從四周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他們的步伐一致得如同機械,斗篷下擺掃過地面的鵝卵石,發出整齊的“沙沙”聲,兜帽下一片漆黑,只能感受到他們身上散發的壓抑氣息——那是比低階吸血鬼更凝練的邪惡能量。
    破邪刀上的淡藍色電弧突然劇烈跳動起來,細碎的火花在刀身迸濺,空氣中彌漫開淡淡的臭氧味。
    溫羽凡握緊刀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靈視里那十數道光點已經完全清晰,每一道都透著殺意,將他牢牢困在溶洞中央。
    他終于明白,馬軒的“逃亡”從來都是一場騙局——從礦洞前的“偶遇”,到暗河邊的“引路”,再到此刻的陷阱,每一步都算計得精準。
    溫羽凡的指尖早已扣死破邪刀的刀柄,淡藍色的電弧在刀身驟然炸開,細碎的火花濺落在腳邊的鵝卵石上,發出“滋滋”的輕響,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廝殺預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