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走神,目光死死盯著溫羽凡腰間那點跳動的藍光,像抓著根救命的繩子——這五天里,他見了太多青黑色的影子從黑暗里沖出來,現在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后背冒冷汗。
    突然,溫羽凡的腳步停住了。
    馬軒沒反應過來,差點撞上去,連忙扶住旁邊一根瘦長的鐘乳石,指尖蹭到石面上滑膩的苔蘚,心里一緊。
    他順著溫羽凡的方向往前看,只見前方的黑暗里,一道灰褐色的巖壁橫亙在眼前,表面坑坑洼洼,還掛著幾縷干枯的水藻,像是從溶洞誕生時就立在這兒的屏障。
    而他們一路跟著的暗河,到了巖壁前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猛地壓低了聲勢——原本湍急的水流撞在巖壁底部,順著一道縫隙鉆了進去,黑色的水面泛著細碎的泡沫,濺起的水珠落在褲腳,涼得人打了個寒顫。
    “沒路了?”馬軒的聲音有些發緊,下意識往前湊了兩步,卻被溫羽凡抬手攔住。
    溫羽凡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巖壁,粗糙的石面帶著潮濕的涼意,他閉了閉眼,靈視順著巖壁往下探……
    縫隙里的水流速度比外面快了至少兩倍,水下隱約能“看到”凸起的暗礁,棱角鋒利得像沒開刃的刀,還有些細碎的石礫在水流里翻滾,一旦被卷進去,恐怕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有兩個辦法。”溫羽凡收回手,聲音在空曠的溶洞里顯得格外清晰,“要么從這縫隙里跳下去,跟著水流走;要么……繞路。”
    馬軒的臉瞬間白了,他下意識摸了摸膝蓋上的傷口——那里的血痂剛才被水汽浸軟,已經開始滲血,要是跳進水里,傷口一泡,疼不說,指不定還會感染。
    更別說他現在連站久了都發虛,要是被水流卷住,根本沒力氣掙扎。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就見溫羽凡彎腰,指尖輕輕點了點暗河的水面,又很快收了回來,指腹上沾著的水珠在電弧下泛著光。
    溫羽凡沒說自己不會游泳,可馬軒看他的動作,再想想剛才他始終離水邊保持著半步距離,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這位能憑一把刀斬了吸血鬼的先生,竟然怕水?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趕緊壓了下去,不敢多問,只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困境:“跳下去肯定不行,我這傷……撐不住。”
    溫羽凡沒接話,只是沉默地站著。
    暗河的水流聲在耳邊不斷回響,像在催促他們做決定,可他腦子里全是莫妮卡、杰森他們的影子——他們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要是被水流沖到這縫隙里,會不會……
    他不敢再想下去,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破邪刀的刀柄,金屬的冰涼讓他稍稍冷靜。
    就在這時,馬軒忽然攥緊了扶著巖壁的手,指節在潮濕的石頭上蹭出細微的聲響。
    他抬頭看向溫羽凡的方向——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卻還是下意識挺直了點背脊:“溫先生,我……我記得有條路。”
    溫羽凡的動作頓了頓,空洞的眼窩轉向他的方向。
    “之前我躲那些怪物的時候,繞到過這附近。”馬軒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憶著五天前的場景,聲音比剛才穩了些,“當時我跑錯了路,撞見這巖壁,本來以為沒轍了,結果在左邊那片鐘乳石后面,發現了一條窄路——大概就這么寬。”他用手比劃了一下,差不多能容一個人側身走,“能從巖壁側面繞過去,我當時還在那塊歪脖子鐘乳石上做了個記號,就是……就是上面長了團黑霉的那塊,我記得很清楚。”
    他怕溫羽凡不信,又補充道:“走那條路大概要十幾分鐘,就能繞到巖壁另一邊,到時候應該還能接上暗河。”
    溫羽凡的靈視下意識掃過馬軒的方向,能“看到”他眼底的急切和一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沉默了兩秒,破邪刀上的淡藍色電弧輕輕跳了跳,像是在確認周圍的安全。
    “好。”他點了點頭,語氣里沒有絲毫懷疑,“那就麻煩你帶路。走的時候慢些,要是傷口疼或者體力跟不上,就說一聲,咱們歇會兒再走。”
    馬軒松了口氣,連忙點頭,扶著巖壁慢慢轉過身,朝著左邊的鐘乳石群走去。
    他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要先確認腳下的石礫是否穩固,膝蓋的傷口一疼,就停下來咬咬牙,等那陣疼過去再繼續。
    溫羽凡跟在他身后,靈視如雷達般間歇性鋪展開,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鐘乳石之間的縫隙里,偶爾會傳來潮蟲爬行的“簌簌”聲,遠處的暗河水流聲漸漸變遠,取而代之的是水滴從鐘乳石上滴落的“滴答”聲,在這寂靜的溶洞里,顯得格外清晰。
    馬軒忽然停在一塊鐘乳石前,這鐘乳石果然歪歪扭扭的,頂端還掛著一團黑霉,像頂歪掉的帽子。
    他指著鐘乳石后面的縫隙,聲音帶著點興奮:“就是這兒!溫先生,您看,從這兒進去,順著走就能繞過去了。”
    溫羽凡上前一步,靈視探進縫隙——里面的通道雖然窄,卻還算平整,沒有松動的碎石,也沒有邪祟的氣息。
    他點了點頭:“走吧,進去后盡量別發出太大動靜。”
    馬軒應了聲,率先鉆進縫隙里,溫羽凡緊隨其后。
    狹窄的通道里,兩人的肩膀幾乎要貼到巖壁,破邪刀的電弧在黑暗中映出兩道交錯的影子,朝著巖壁的另一端,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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