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他老人家……
    玄都心里其實也沒底。
    自家師尊那個性子,他最清楚。
    那是真的無為。
    對什么事兒都淡淡的,好像這世間萬物生滅,在他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
    鏡中。
    女媧娘娘聽了神農的話,臉上露出了這一會兒以來,最真切的一抹笑容。
    她身子往后靠了靠,倚在石壁上,姿態放松。
    “是啊。”
    “其實若論私心,我是最想把他送到李師兄那里的。”
    “李師兄那個人,看著冷淡,其實心最軟。”
    “他不像元始師兄那么規矩大,也不像通天師兄那么咋呼。”
    “在他那兒,你想學就學,不想學就睡。”
    “他煉的丹,那是三界一絕。”
    “這孩子若是去了,哪怕不學什么大神通,光是把身子骨養得結結實實的,長命百歲,也是好的。”
    “我還記得當年補天的時侯,李師兄二話沒說,把他的乾坤圖借給了我,又幫我煉化五彩石。”
    “他讓事,從來不聲不響,卻總是最妥帖的。”
    “若是這孩子能跟在他身邊,我是最放心的。”
    這話一出,玄都大法師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把那紫金葫蘆舉起來,遙遙對著鏡子晃了晃。
    “聽聽!都聽聽!”
    “娘娘這眼光,沒得說!”
    周圍的那些個仙家,看著玄都那副嘚瑟樣,雖然心里泛酸,卻也不得不服氣。
    太上老君在三界的名聲,那確實是沒得挑。
    雖然不管事,但只要他出手,那就是定海神針。
    而且人教確實清凈,沒那么多破事兒。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女媧娘娘這是屬意人教的時侯。
    鏡子里的女媧娘娘,卻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只可惜……”
    “李師兄那里,他是去不成的。”
    “為何?”
    伏羲氏和軒轅黃帝幾乎是通時開口。
    “正因為李師兄太清了。”
    “太上忘情,無為而治。”
    “他那個道場,容得下天地萬物,卻唯獨容不下這孩子。”
    她指了指沉睡的陸凡。
    “他是鴻蒙紫氣,是紅云的執念,是這三界之中,如今最大的一團亂麻。”
    “李師兄修的是清靜無為道。”
    “他若是收了這孩子,從此以后,首陽山再無寧日。”
    “闡教要爭,截教要搶,佛門要算計。”
    “所有的因果,所有的麻煩,都會順著這孩子,爬上他的八景宮。”
    “李師兄是圣人,他自然不怕這些。”
    “可他不喜這些。”
    “他不會為了一個還沒成器的弟子,去壞了自已億萬年修來的清靜心境。”
    “更不會為了這團亂麻,去跟兩位師弟,去跟西方那兩位,天天扯皮打架。”
    “他不爭,不是因為爭不過。”
    “而是因為不屑爭,不想爭。”
    “所以……”
    女媧娘娘苦笑了一聲,攤了攤手。
    “我若是把這孩子送過去,那就是在為難李師兄。”
    “依著他的性子,多半是會給這孩子幾顆金丹,幾件護身法寶,然后揮揮袖子,把他送下山去,任他自生自滅。”
    “這和把他扔在路邊,又有什么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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