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動作一僵,默默摘下了墨鏡。
沒有了鏡片遮擋,那雙深邃的鳳眸直直暴露在燈光下,視線落在她靈巧修復著框架的手指上。
沈芝微恍惚了一瞬,這雙鳳眸……莫名熟悉。
“這枚胸針,”江澈的視線從她的手移到圖紙上,“有故事?”
“嗯,它讓我想起了我的外公。”這次,沈芝微沒有敷衍,或許是那雙眼睛讓她卸下了一絲防備。她一邊修復框架,一邊輕聲說,“所以,它不只是為委托人設計的,也是為我自己。”
她聲音很輕,帶著懷念的溫度:“我外公是畫家,他說,人心要像金石,有棱有角,但也要有溫度,能暖人。他走后,我很久都沒畫過國畫。直到后來才明白,最好的紀念,不是封存,而是傳承。”
她將修復好的框架放在燈下,柔和的光暈打在她專注的側臉,倔強與柔軟交織。
這個女人,和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個都不同。
難怪,墨夜北會……
“焊夾。”
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江澈的思緒。
他回過神,看見沈芝微朝他伸出了手。他愣了一下,才在工具盤里找到了她要的東西遞過去。
“銼刀。”
“拋光輪,最小號的。”
江澈唇角緩緩勾起,一個計劃在心里慢慢成型。
他憑借超強的觀察力和記憶力,在她的使用習慣中尋找規律,動作從一開始的生疏,逐漸變得熟練。
后來,甚至不需要沈芝微開口,她只需要一個眼神,或是一個細微的抬手動作,江澈就能準確地將她需要的工具遞到手邊。
鏡頭下,兩人一個低頭專注,一個默默守護,明明沒有任何交流,卻偏偏有一種旁人無法介入的磁場。
這哪里是尷尬的初次合作,分明是合作了多年的老搭檔!
長時間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進行精細操作,沈芝微的脖頸傳來一陣尖銳的酸痛。
她下意識地停下手中的活,微微仰頭,想轉動一下僵硬的脖子。
就在她抬頭的瞬間,一杯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手邊,杯壁的溫度透過空氣傳來,溫而不燙。
沈芝微動作一頓,視線順著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往上,對上江澈的眼睛。
她瞥了他一眼,聲音很淡:“江老師,手抖會影響光軸對焦,麻煩拿遠一點。”
下之意,別打擾我。
然而江澈并沒有收回手,反而將水杯又往她唇邊遞近了幾分,整個人也微微俯身,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溫熱的呼吸幾乎要拂過她的臉頰。
“沈老師,兩只手都占著呢。”他壓低了聲音,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綜藝效果,總得給個面子吧。”
他把“綜藝效果”四個字咬得不輕不重,既是提醒,又像一個無法拒絕的借口。
沈芝微看著近在咫尺的杯沿,又看了看鏡頭,眉心微蹙。
她知道,在鏡頭下拒絕這種“好意”,只會顯得自己不近人情,刻意制造矛盾。
幾秒鐘的權衡后,她終究還是微微前傾,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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