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倏然一靜。
沈映雪臉上的悲痛凝固了,血色涌上來,漲得發紫。“你……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里最清楚。”沈芝微的視線掃過全場,“對,我是從江南鄉下長大的。因為我母親去世不到一個月,我的好父親,就娶了她的母親進門。我和弟弟是被外公接走撫養的。從小到大,我沒花過沈擇林一分錢。”
“至于不孝?”
她懶得再廢話,從手包里拿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我那位‘父親’是怎么對我們姐弟的,不如讓大家親自聽一聽。”
下一秒,一道屬于中年男人、暴躁又惡毒的咒罵聲,通過手機外放,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宴會廳。
“就算有門路,也得自己爭氣!你看看小雪現在多有出息,再看看你們姐弟倆,哪個是成器的?”
“一個病秧子,從小靠家里養著,最后還把你外公給活活拖累死了!”
“一個花架子,讓你給家里爭取點資源都辦不到!”
“我告訴你,一分都沒有!沈思遠那個病,我看治不治都一樣!病了這么多年也沒死,就這么拖著算了!不舒服就當感冒治治!他根本就不該被生下來!”
錄音戛然而止,死寂的宴會廳里,連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那惡毒的,不加掩飾的詛咒,還在每個人耳邊回響。
與沈映雪口中那個“思念女兒的可憐父親”,判若兩人。
沈芝微收起手機,指尖的冰涼順著皮膚一路蔓延到心臟,但她的聲音卻穩得聽不出一絲波瀾。
“這樣的父親,配談‘孝順’兩個字嗎?”
這一聲質問,打得沈映雪措手不及。
她煞白的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看起來委屈又無助。
“姐姐,你怎么能用這種剪輯過的錄音來污蔑爸爸!”
她聲嘶力竭,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爸爸那只是氣話!他壓力太大了,才會口不擇,你怎么能當真,還……”
沈映雪哽咽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視線若有若無地瞟向人群,試圖博取同情。
“還錄下來,在這種場合放出來,你到底想把沈家置于何地?!”
不得不說,她的演技堪稱一流。
一番顛倒黑白的說辭,讓剛剛還滿臉震驚的賓客們,又開始動搖了。
是啊,家人之間,誰沒說過幾句氣話呢?這么公之于眾,的確是太狠了。
沈芝微看著她,忽然很輕地笑了一下。
那笑聲很低,卻像羽毛輕輕搔過每個人的耳膜,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涼意。
“剪輯?”
她玩味地重復著這個詞,眼神里帶著一絲懶洋洋的嘲弄,“沈映雪,我這里還有一段完整的,要不要我發給現場的各位媒體朋友,大家一起欣賞一下,我那位好父親,是怎么在長達兩個小時的時間里,持續不斷地問候我們姐弟的?”
“或者,你覺得不夠?”沈芝微微微歪頭,笑意加深,“我外公去世的葬禮上,沈擇林以悼念為由,鬧著分走我外公一半家產的錄像,要不要也一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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