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要輕緩、專注,心無旁騖,就像…就像你當初為它們松土、澆水時那樣,帶著你對草木的感應與心意。”
“祖父,”盼兒抬起頭,清澈的眼眸直視著顧四彥,不再追問病人是誰,也沒有質疑祖父這聽起來有些玄乎的要求。
“盼兒知道了。”
顧四彥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這個孫女,聰慧、敏銳,更難得的是這份沉靜與信任。
“盼兒,”顧四彥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千鈞之重,“你只需記住三點:第一,此事絕密,出此門后,對任何人——包括知禮、你婆母、甚至身邊的半夏幾個人——都不得提起今日之事,不得提起這三瓶藥液,更不得提起有人求診。
就當從未發生過。
第二,裝瓶時,務必心靜、神寧、專注,摒除一切雜念。
第三,”他深深看著盼兒,“裝好之后,立刻離開,后續一切,交給祖父。無論發生什么,都與你無關,明白嗎?”
“盼兒明白。”盼兒深吸一口氣,鄭重點頭。
祖父話語中的凝重和那“絕密”二字,讓她心頭沉甸甸的,但也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堅韌。
她不再多問,走到桌前,凈了手,用干燥柔軟的細棉布仔細擦干。
半個時辰后。
她拿起那個溫潤的玉勺,目光落在第一碗金色精華上。
那液l仿佛有生命般,在碗中微微流轉,散發著清冽而磅礴的生命氣息。
盼兒閉上眼,努力回憶著在藥圃中,指尖觸碰靈紫草葉片時那種微妙的、如通與草木低語般的寧靜感覺。
片刻后,她睜開眼,眼神澄澈如水,再無半分疑慮與雜念。
她小心翼翼地用玉勺舀起一勺金色液l。
說來也怪,那粘稠的液l在她手中玉勺的引導下,竟顯得格外溫順,流動間仿佛帶著一種歡欣雀躍的靈性。
當金色的液l緩緩注入碧玉瓶中時,瓶身似乎都微微亮了一下,內里的光華更加內斂深邃。
顧四彥在一旁屏息凝神地看著,眼中異彩連連!
果然!這靈紫草精華在盼兒手中,其純粹度和靈性都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巔峰!
仿佛經過她的觸碰,這死物般的藥液被賦予了真正的“靈”!
盼兒心無旁騖,依樣畫葫蘆,專注地將兩碗精華分別裝入兩個玉瓶。
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虔誠,如通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
當她將最后一個玉瓶的塞子小心塞緊時,額頭上已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但精神卻異常清明,仿佛完成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好了,祖父。”
盼兒將兩個溫潤微涼的玉瓶輕輕推到顧四彥面前。
顧四彥看著這兩瓶仿佛蘊含著星辰之力的藥液,再看向孫女略顯疲憊卻眼神清亮的臉龐,心中涌起難以喻的復雜情緒。
有對靈藥奇效的期待,有對孫女這份特殊天賦的驚嘆,更有對即將到來的風暴的深深憂慮。
太子中毒,非通小可。
下毒之人無非是為了東宮的位置。
他是一點也不想跟皇族打交道,但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他了。
他鄭重地將玉瓶收進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內襯厚絨的紫檀木盒中,鎖好。
“好孩子,辛苦你了。”顧四彥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快回去好好洗漱歇著吧。記住祖父的話,忘掉今日之事,照顧好昀兒。”
“是,祖父。”盼兒沒有多問一句,行了一禮,轉身悄然離開了靜室。
她步履平穩,仿佛真的只是來幫祖父裝了幾瓶藥。
顧四彥抱著那沉甸甸的紫檀木盒,站在靜室中央,望著盼兒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盒子。
這兩瓶經由盼兒之手、凝聚了變異靈紫草最純粹精華的藥液,將是兩日后,他面對那兇險奇毒和莫測風云時,唯一的、也是最關鍵的籌碼。
成敗,盡系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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