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世界終歸是愚蠢和麻木的，我想逃離，不過在這城里駐守的執事弟子倒是很熱情，給我朋友和我各送了兩個爐鼎，我沒要，但也一夜沒睡，慘叫聲震耳欲聾。”

“朋友開導我說，修行就是修資源，沒有資源就一事無成，凡人雖然愚昧，但處子之身仍舊能有少許靈性，值得一采。我不敢茍同，但也覺得，我的確需要更多的資源，所以我要殺了那頭孽妖。”

“孽妖就在城外出沒，凡城的駐守執事弟子與我們一起出發了，這個任務就是他報上去的，他說這個孽妖很強，他自己打不過，但為百姓斬妖除魔，是我們修仙者的責任，義不容辭。我的朋友大聲叫好，我心情不太好，不敢回頭去看，那四個女孩的尸體被抬走了，她們的家人倒是得了一筆豐厚的財貨。”

“城外是成片的麥田，猛烈的陽光下，灰霧彌漫，但凡人看不到，我想起小時候隨著父母出城收割麥子的情景，太久遠了，都想不起來了。”

“我們先去看了案發現場，是在六天前，那頭孽妖襲擊了麥田，當場殺了十五個男人，掠走了八個女人，她們估計會死得很慘。”

“我的朋友的確是此道高手，他很快就布設法陣，還原了當日發生的情景，然后一路追蹤，在三百里外的一處山頭，我們發現了更多孽妖的蹤跡。我幫著朋友在山頭部署了一座天眼法陣，一座快反劍陣，一座超遠程追擊劍陣。”

“這三座法陣的部署造價不菲，僅此就要占去此次任務一半的賞格，但事實證明，我還是低估了孽妖的可怕，以及任務描述的模糊性，的確，實力最高的孽妖是六品，但是，誰來告訴我為什么會有一百多頭六品孽妖？”

“我很慶幸我還活著，但我仍舊忘不了天眼法陣的精準鎖定和提前預警，忘不了快反劍陣吞吐的劍光，忘不了超遠程追擊劍陣的劍光刺破黑暗……”

“難以想象我們居然贏了，但更加難以想象的是，我的朋友只給我分了半成的賞格，我永遠忘不了他用那種愉悅的語氣對我說，時代變了！”

“是的，時代變了，自那以后，我的目標就改變了，我要當一個陣法師。全能的修仙者會越來越少，因為代價太昂貴，選擇某個方向，并成為其中的佼佼者，才是唯一的出路。”

……

王武又看完了一篇柳宗白的日記，雖然日記里記載的只是一次很普通的任務，但對于他來說，仍舊有很多很關鍵的信息。

“來吧，都寫一篇讀后感。”

王武把四皮匠召集過來，讓它們從各種角度進行解讀，集思廣益嘛，這是它們最擅長的了。

很快，一行行的信息浮現，讀后感來了，不過只有一篇綜合性的讀后感，大概難度太低了。

“根據已知信息，可得出以下若干結論。”

“一，大荒歷第五人紀元58009年，說明外面的世界同樣以大荒定義所在的世界，然后是人紀元這個概念，聯系到信息里還給出了妖紀元，那么就不難猜測，也許前面還有精紀元，怪紀元。這種結構與大荒罪獄中的結構相類似，甚至很容易聯想到，外面的世界也不過是一個更大的大荒罪獄？”

“此事暫時難以下結論，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大荒罪獄與外面的世界是有著極其密切的關聯的。”

“但大荒罪獄目前可考的時間是四十萬年左右，而人紀元已經到了第五個紀元了，哪怕每個紀元取六萬年來計算，這都是三十萬年了，時間上有些對不上。”

“同時也必須考慮到，在外面的世界，人族未必能做到一手遮天，比如還有朱雀仙盟，那邊也許是妖族的控制區，那里會采用妖紀元。”

“二，大荒罪獄中人族有仙盟，外面的世界同樣有仙盟，這是類似的組織結構，所以也基本可以確定，外面的世界，修仙家族，修仙門閥兼并資源，奴役眾生的情況，只會比大荒罪獄里更嚴重。”

“三，在大荒罪獄之中，人族修士即便不能做到成為一個多面手，但至少也能擅長幾個方向，但在外面的世界里，修仙者卻似乎開始變得職業化了，分工變得更加明細，就像是凡人里的廚子不會去開裁縫店，大夫不會去殺豬一樣。”

“這種細分的職業化修仙者，無疑都會漸漸喪失自己的話語權，競爭力，仿佛成為了整個社會結構里的一塊磚，只能按部就班的在自己熟悉的環境里努力，但到頭來努力一輩子也未必能獲得多大的收益。”

“當然，由于目前信息量不足，還難以做出更準確的結論。”

“四，信息中提到過一個概念，即灰霧，但這種灰霧又無法被凡人看見，凡人可以很正常的在灰霧之中生產生活，孽妖們也在灰霧區隱匿，且灰霧區的凡人還能被挑選成為修仙牛馬，凡人的女子還能被當做爐鼎。”

“基于以上，可以做出一個有待確認的判斷，那就是灰霧區的劃分標準，不是以有害無害來確定的，而是以靈氣多寡來確定的，所以有灰霧區，也有靈霧區。”

“五，柳宗白的那個朋友，應該與其只有一次合作的機會，柳宗白甚至不知道其修為，名字，但其實力應該沒有超過五品，多半也只有六品，不然根本不需要與柳宗白合作。但一個六品修士，能快速部署三座法陣，且只需要占用任務賞格的一半，如此廉價，這在大荒罪獄之中簡直不敢想象。”

“所以，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在外面的世界，類似法陣這種特殊的手段，很可能已經是常態化，平民化，隨便一個修士都能持有了。”

“而這一點，從方才那五個修仙者在十秒內將方圓五百里的山脈夷為平地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強大的不僅僅是個人的實力，還有各種配套的法寶，法陣，這很可能已經達到了我們難以理解的高度。”

“建議，繼續收集相關信息。”

第344章

再見故人

王武想了很久。

然后他默默的把柳宗白的玉簡都用蒼白之火燒掉，包括那什么三千道法，包括那珍貴的龍鱗，反正所有有信息媒介的東西，一律摧毀，接著拆掉玄鐵小屋，重新返回地面。

他不是不信四小丑的分析。

而是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柳宗白，作為靈氣大盜，而且明顯是有組織，有團伙的靈氣大盜，他在進入大荒罪獄時，為什么要攜帶這十個日記玉簡？

誠然這玩意攜帶也不占空間，帶上也無所謂。

但是，潛入大荒罪獄就真的沒有風險嗎？

肯定是有的，且靈氣大盜之間也是有競爭的，萬一死亡，這些玉簡就會落到別人手里。

反正擱王武是不能理解這種行為的，寫日記也就罷了，還預備著給別人看？

日常行事馬馬虎虎的人會這么做也可以理解。

但作為靈氣大盜，心思縝密，行事有章法，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是打算給大荒罪獄里的人技術扶貧？

尤其是那龍鱗上記錄的五蘊補天訣，還有那什么三千道法總綱。

這與穿越者攜帶了火藥制備，煉鋼三千問，母豬的產后護理有什么區別？

但穿越者好歹還有一個夢想，是想改造萬惡的舊社會，是想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的。

你一個靈氣大盜，你難道還想幫我們越獄不成？

此外，最讓王武心生疑惑的，是兩件事。

其一，他的22級被動隱匿現如今就這么不值錢了？隔著三百里就被對面給察覺了，然后立刻一通轟隆隆的亂炸，不是他第一時間鉆入地下，用玄鐵小屋來阻隔，他真怕自己已經被火力偵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