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飛航大廈的建設情況,一座航空航天城的輪廓正從地基中生長,天氣漸漸冷了,到了論證冬季需要不需要停工的時候,謝迎香開始頻繁前往工地。
因為她漸漸顯懷,工地環境又不好,磕磕絆絆,林密絲毫不敢懈怠,不但從特勤處調來兩個女保鏢,自己也是能跟著就跟著。
實際上,地基階段,長石的施工相當緩慢,為了讓zhengfu的撥款能夠跟上進度,為了多用自己的員工,自己的公司,可以幫助周家撐住局面,但隨著周家在林密的折騰下,現金充足,新開工地變多,林密又著急起來,一次一次催促施工進度。
汽車飛馳而至,面前鋼筋鐵骨的雛形已掙脫地面束縛,林立的腳手架織成半透明的網格,吊臂已經出現,將成捆的鋼筋、預制構件精準送達指定高度,金屬碰撞的鏗鏘聲與混凝土攪拌的轟鳴交織。
灰色的剪力墻如堅實的肋骨,清晰勾勒出大廈的主體框架,預留的井道與管道溝槽像脈絡般延伸。
這么復雜的建筑環境,如果不是親手畫圖的設計師,這么去觀察,肯定是頭皮一陣發麻。
謝迎香拒絕紅色安全帽,頭頂一頂白色安全帽,攤開圖紙,不厭其煩地給林密講解,風帶著工地特有的混合氣息吹來,混凝土的濕潤感、鋼材的冷冽腥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塵土氣息,比圖紙上的參數更真切。
他微微瞇起眼,頭腦中去構建,圖紙上去看,耳朵去聽,現實中去對照,只覺紙上的線條與眼前的建筑輪廓重疊、吻合……
他給謝迎香說:“我建議還是繼續施工,地下工程可以繼續推進,地面部分,鋼構不受影響,混凝土我們引入特殊設備,在氣溫零度以上的時候,正常澆筑,零度以下使用電熱和蒸汽養護,適當放慢進度。一旦溫度到零下十五度,再讓工人們整理工地,我看到現在這個施工環境,我對他們的施工就不放心,盡量不讓底層工人冬天就解散,實在不行,做技術培訓,往室內裝潢進行分流。”
看完,他們就回集團公司開會。
多數管理人員卻都開始提反對意見,更希望到了冬天,直接停工,解散工人,這么做更符合集團公司的利益。
就算能開工,開工量銳減,效率低下,建設成本增加,工人們都白養著嗎?
嘗試參與管理的宋潔雅和謝迎香也都漸漸被說服。
林密不為所動。
眼看眾人在老板的支持下,都快跟自己吵起來了。
他做了個停止的動作,要求說:“不要目光那么短淺,工人們解散了,不開薪水了,人家怎么生活?這就是你們對待員工,對待工人的態度嗎?還有人在工地上體罰員工的,甚至有人誘騙工人,搞封建迷信,想把人澆到混凝土里奠基,我告訴你們,有一個我抓一個,我把你們送進去,額外要求加重刑罰。跟我在這兒要求解散工人,你們問過工人愿意不愿意,現在就去工地上,按照班組開會,讓工人們選代表,下一次會議,讓他們也來參加,你們有你們的理由,你們看他們有他們的理由沒有?淡季了,工資發少點,大家都理解,解散?對得起人家的付出嗎……”
他說干就干了。
次日開會,半個會議室都是工人代表和小包工頭,有些還入了土木門,再沒有人提解散了。
怕被報復。
但真實原因,當然不是單-->>純為了工人那么簡單,宋潔雅、謝迎香和他的三人會議上,他才說自己的原因。
他說:“現在全國沒有多少設計單位,整個燕北只有兩個,一個是中央設計院,一個是我們周家的長石設計院,監理單位也不多,我們周家在這大半年的時間里,砍業務,聚焦主業,手里從勘測單位,設計院,到施工單位,工程設備公司,材料檢測單位,整個形成了閉環。有這些便利,這些條件,你們所謂的競爭都放在去拿哪一塊地,哪里的房子建成了,成本多少,賣得好不好,不停跟曹家這么去比。唯獨忘了,建筑行業,施工單位也在對比呀,工作效率,工人素質,施工能力,我們冬天解散工人,春天再去招人,是不是熟練工就有可能流失了,招的過程中,時間呢,更何況工人的培養?所以我們不但不能解散工人,而且開始讓更多技術工人職業化,成為我們的正式員工,成為我們的管理人員,甚至成為我們的核心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