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幾何光線構成的“探針”懸浮在“問道號”殘骸上空，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卻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絕對的理性與冷漠。它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掃描儀，投下無形的波紋，細致地掃描著下方的龐然大物。

“隱蛾號”內，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所有人都通過遠程觀測設備死死盯著那一幕，連呼吸都幾乎停止。

“掃描強度…無法估量！穿透性極強！”艾拉的機械音壓得極低，仿佛怕被聽見，“‘問道號’的內部結構、能量殘留、甚至…信息記錄…都在被快速讀取！”

凌云子能感覺到，那股冰冷的“注視”感，正以“探針”為中心擴散開來，如同無形的雷達波，掃過周圍的虛空。他全力收斂自身氣息，將寂滅之核和混沌結晶的波動壓制到最低，甚至連神識都不敢外放分毫。

“隱蛾號”此刻正借助一塊巨大的、風格奇特的文明殘骸作為掩體，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微塵，隨著殘骸的引力緩緩飄動。它的能量簽名被壓制到了幾乎等同于背景輻射的水平，外形也偽裝得與周圍的太空垃圾無異。

這是一場豪賭。賭的是那“監工”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問道號”這個明顯的目標上，賭的是這片墳場復雜的環境能夠提供足夠的掩護，賭的是他們這艘“小破船”足夠不起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那“探針”對“問道號”的掃描持續了大約十分鐘。隨后，它似乎得出了結論。

沒有警告，沒有詢問。

只見那“探針”下方射出一道極其細微、仿佛不存在的光線，輕輕點在了“問道號”的艦體上。

下一刻，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龐大的“問道號”殘骸，連同其內部未能帶走的設備和物資，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字，從艦首開始，無聲無息地、迅速地…分解、消散！

不是baozha，不是湮滅，而是一種更加徹底的、仿佛從未存在過的…格式化！

僅僅幾秒鐘，那艘承載了他們無數記憶、剛剛還在作為誘餌的“問道號”，就徹底消失在了虛空之中，連一點塵埃都沒有留下。

做完這一切，那“探針”似乎完成了任務，幾何光線構成的形體微微閃爍了一下，如同信號不良，隨后便如同出現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融入虛空，消失不見。

那股冰冷的“注視”感，也隨之消散。

墳場，再次恢復了死寂。

“隱蛾號”內，依舊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好幾秒，才有人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它…它就這么…把‘問道號’…‘刪除’了？”李浩的聲音干澀，帶著難以置信的后怕。如果他們還留在船上…

“這就是…‘清理’…”塔莉莎臉色蒼白，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