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之人,正是宮宴卿。
他一身深色西裝,氣質桀驁,在一眾賓客中顯得格外出挑。此刻,他正與身旁一位洋人官員低聲交談,抬眼間,恰好與萬盈月、查嘉良相遇。
空氣似乎有瞬間的凝滯。
宮宴卿的視線淡淡掃過查嘉良虛扶著萬盈月的手臂,最終落在萬盈月臉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on,”他率先開口,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真是巧遇。”
萬盈月抬眸望向他,沒有說話,細細打量起近在咫尺的這張俊臉。
這張從小看到大的臉,此刻,萬盈月重新審視一番。
掠過他飛揚的眉骨,深邃的眼窩,挺直的鼻梁,含笑的薄唇,最終落在他眼尾的紅色淚痣上。
怪不得他身上有股痞氣,還以為是在龍家成長熏染,明明就是骨血里的野勁。
宮宴卿被她這般專注打量著,心頭那點因她和查嘉良站在一起而生的滯澀,竟奇異的淡了些,反倒漫出點癢。
他原本就深邃的眼,此刻滿是柔意,全鎖在看向她的目光里。
他唇角那抹玩世不恭的弧度加深了幾分,話卻是對著查嘉良說的,語氣懶洋洋的,帶著點理所當然的嫌棄:“查律師,”他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聲音里浸著痞氣的調侃,“你們這些做大狀的,是不是按小時收費的?今晚這鐘點費,是不是該跟我這個正牌未婚夫結算一下?畢竟,占用我未婚妻這么久的時間。”
說完,他才慢悠悠向前逼近半步,完全無視查嘉良的存在,深邃的眼中只剩下萬盈月一人的倒影,那里面翻涌著毫不掩飾的愛意與霸道。
“看這么仔細?”他壓低聲音,嗓音里帶著一絲誘哄般的沙啞,“是不是突然發現,還是你的小少爺我,比較耐看?!比那些虛有其表的紳士有味道得多?!”
查嘉良臉上的溫和不變,脫下外套,罩在萬盈月身上:“剛在露臺待那么久?風大,沒著涼吧?”
宮宴卿的眼神瞬間冷下來,盯著那件礙眼的外套。剛想開口,卻被萬盈月的狀態打斷。
她目光依舊有些失焦,落在宮宴卿身上,或者說,是透過他在看更深層的東西。
她這副心神恍惚,明顯“不在狀態”的模樣,讓眼前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都微微一怔。
宮宴卿原本醞釀好,針對查嘉良的刻薄話,瞬間堵在喉嚨口。
他預想到她的各種反應:冷嘲、熱諷、甚至直接動手,卻唯獨沒料到,她竟會是這樣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這讓他蓄滿力的拳頭仿佛打進棉花里,有種哭笑不得的挫敗感。
查嘉良也察覺到萬盈月的走神,他維持著體貼的姿態,微微俯身,聲音放得更輕:“on?是哪里不舒服嗎?”
萬盈月這才回過神,“sorry,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我送你。”
宮宴卿與查嘉良幾乎是異口同聲。
萬盈月手臂輕巧地挽上查嘉良的臂彎,瞬間恢復那副驕矜明艷的大小姐模樣。
她側過頭,對著宮宴卿,唇角勾起一抹清晰的譏諷:“這種名利場,最適合你這種人施展,好好社交吧,宮先生。”
說完,便與查嘉良一同轉身,在一片注目禮中翩然離場。
宮宴卿站在原地,看著她和查嘉良相攜離去的背影,非但沒有動怒,眼底反而掠過絲了然的、近乎寵溺的暗光。
他知道,她這副故意氣他的模樣,恰恰說明她心里遠非表面那么平靜。
嘴硬心軟,方才那話里的譏諷,明明是變相催他少待些,分明是關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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