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那塊玻璃碎片,化作一道微不可見的流光,沒有飛向任何詭異的源頭,而是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精準地釘入了客廳角落,那部剛剛被掛斷的老式電話機旁邊的墻壁里。
入墻三分,悄無聲息。
一個看似毫無意義的舉動。
然而,就在那塊碎片釘入墻壁的剎那——
“嗡!”
一聲奇特的,仿佛古老鐘鼎被敲響的低鳴,從那塊小小的碎片上擴散開來。
正在劇烈搖晃的別墅,瞬間一滯。
墻壁上瘋狂蔓延的裂紋,停下了。
天花板上搖搖欲墜的水晶吊燈,穩住了。
空氣中那股令人作嘔的焦臭,也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壓了下去。
最詭異的變化,來自那幅油畫。
畫中,那張搏動不休的血色羅網,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猛地僵住。那猙獰扭曲的畫面,就此定格。
整個“人油慢熬”的惡毒大局,這個已經進入狂暴收割階段的殺陣,仿佛一臺高速運轉的絞肉機,被人一腳踹下了電閘。
雖然機器沒有被破壞,但它……停了。
樓梯上,那股幾乎要將林建國碾碎的恐怖壓力,驟然消失。他像一條脫水的魚,貪婪地呼吸著空氣,混沌的意識,重新回到了身體里。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周圍,那股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竟然真的消失了。
怎么回事?
他掙扎著抬起頭,目光越過樓梯扶手,看向樓下。
只見蘇九依舊站在客廳中央,手里,又捏起了第二塊玻璃碎片。他低著頭,像一個正在精心挑選工具的匠人,專注而從容。
而就在這時,二樓主臥里,那一聲象征著死亡的長鳴,戛然而止。
死寂的房間里,突兀地響起了一個微弱,卻無比清晰的聲音。
“滴。”
林建國渾身一震,他猛地扭過頭,死死地盯著那扇門。
緊接著,又是一聲。
“滴。”
規律,穩定,一下,又一下。
那不是儀器故障的雜音,那是……心跳!
林建國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完了最后幾級臺階,用盡全身力氣,撞開了父親的房門。
房間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家庭醫生,正滿臉呆滯地看著心電監護儀的屏幕。他手里還拿著電源插頭,本已準備放棄。
可就在屏幕上,那條筆直的死亡之線上,一個微弱的、小小的波峰,頑強地,重新拱了起來。
活了……
父親……還活著!
林建國跪在門口,看著屏幕上那代表著奇跡的曲線,整個人再也抑制不住,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樓下,王德發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他張著嘴,半天沒合上。他看看樓上喜極而泣的林建國,又看看客廳里那個手持玻璃碎片的年輕人,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徹底變成了一鍋漿糊。
這……這就完了?
就這么……掰回來一塊玻璃,人就救活了?
蘇九沒有理會他們的震驚。他掂了掂手里的第二塊碎片,目光穿透墻壁,望向城市西南方向的某個位置,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收藥?
也得問問我這個郎中,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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