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仇人歸我處置

“他歸你了。”

這四個字，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小小的書店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王德發愣住了，他抱著蘇九大腿的動作僵在那里，臉上滿是茫然。歸她了？什么意思？是把自己當成一件貨物，一件賠償品，交割給這個女孩嗎？他一時沒想明白，但求生的本能讓他覺得，這似乎比立刻去死要好。

他身后的保鏢和助理們更是面面相覷，下巴掉了一地。他們跟著老板闖蕩商海，處理過各種匪夷所思的危機，可眼前這一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疇。一個活生生、身家百億的董事長，就這么被“判”給了一個開舊書店的小姑娘？這是什么新時代的奴隸契約嗎？

六叔扛著斧子，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他覺得九爺這手玩得比直接劈了這胖子有意思多了。sharen不過頭點地，可讓一個仇人來決定你的生死，讓你在她眼皮子底下茍延殘喘，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高，實在是高。

而作為“判決”的另一方，林念的反應最為激烈。

她那張始終保持著冰冷平靜的臉，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她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后退一步，聲音尖銳起來：“我不要！我憑什么要他？”

她的目光掃過癱在地上的王德發，那眼神里充滿了刻骨的厭惡和一絲不易察的恐懼。這個人是她童年的夢魘，是她父親后半生所有痛苦的根源。她只想他從自己的世界里徹底消失，無論是死是活，都離得越遠越好。現在，卻要將這個“垃圾”硬塞給她？

“把他弄走！我不想看見他！”林念指著王德發，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讓他去死，或者去坐牢，都和我沒關系！”

王德發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他最怕的，就是這個。林念的拒絕，等于堵死了他唯一的生路。他絕望地看向蘇九，眼神里滿是哀求。

蘇九卻看都沒看他，只是平靜地對林念說：“他死不死，坐不坐牢，那是陽間的法。但你父親的怨，是陰間的債。這債，只有你能收。”

他頓了頓，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你父親的怨氣，已經和他糾纏了二十年，化作了實質的詛咒，盤踞在他的氣運里。這股怨氣因你父親而生，自然也與你血脈相連。他若暴斃，這股無處宣泄的怨氣就會反噬，第一個找上的，就是你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林念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你父親泉下有知，想看到的，不是你被他的怨恨所拖累，后半生活在陰影里。”蘇九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看到了那個躺在病床上，至死都未能瞑目的男人，“他想看到的，是了結。一個干干凈凈，再無糾葛的了結。”

“所以，接不接這筆債，你說了算。是讓他死得痛快，然后讓你自己來承受這無盡的因果；還是讓他活著，用他的余生，來一點點償還，直到你父親的怨氣徹底消散。你自己選。”

蘇九的話，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林念用冷漠和仇恨構筑的硬殼，露出了里面最柔軟、最脆弱的部分。

為了父親。

這兩個字，是她這些年來所有堅持和隱忍的動力。

她可以不在乎王德發的死活，可以不在乎那骯臟的錢，但她不能不在乎父親的安寧。她不能讓父親死了，還要被自己的怨恨束縛，永世不得超生。

書店里死一般的寂靜。

王德發趴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他的命，就懸在女孩接下來的一句話上。

林念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閉上眼睛，腦海里閃過的，是父親臨終前那雙渾濁卻依舊充滿不甘的眼睛。他拉著她的手，嘴唇囁嚅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兩行渾濁的淚，順著他干枯的臉頰滑落。

他有什么不甘？是恨這個世界不公，還是恨那個背叛他的兄弟？

或許，都不是。他只是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那樣不明不白地被毀了。他不甘心，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要因為他的無能而背負起沉重的債務和人生。

許久，林念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清澈的眸子里，仇恨和悲傷已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平靜。

她看著地上卑微如塵土的王德發，就像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器物。

“好。”她輕輕吐出一個字。

王德發如蒙大赦，整個人都軟了下去，幾乎要哭出聲來。

“我接了。”林念看著他，繼續說道，“從現在起，你的命是我的。但不是用來讓你舒舒服服活下去的。”

她走到那個裝滿現金的手提箱前，看都沒看里面的錢，直接“啪”的一聲合上，然后一腳踢到王德發的面前。

“這些，拿走。”

王德發愣住了：“小……小念……不，林小姐，這……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說，拿走。”林念的語氣不容置疑，“我爸沒教過我拿不義之財。你欠他的，不是錢能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