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水與面抵死勾纏著浮浮沉沉的時候,一柄炒勺迅速浸入,撈出燙軟的面條,甩去多余熱水。
手腕一抖,面條穩穩地投進涼水中,讓這段過度升溫的關系冷卻下來。
方便面面餅自帶油花,從白開水里撈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很香了,連放油都省了。
任何人捕捉到這若有若無的香氣都會忍不住停下來深吸一口,頂級過肺。
可蕭嵐絲毫沒有因香味而停滯。
他仿佛一個提前記住舞蹈動作并練習了千百遍的舞者,絲滑流暢地將鍋里的熱水潑出,重新架鍋開火。
蕭嵐目光專注,像給蛋糕裱花一樣精準地沿著鍋邊淋了一圈油。
鐵鍋是吃油的“怪獸”,做菜時要保證菜與鍋之間始終有一層油作為阻隔。
先喂飽了“怪獸”,“怪獸”吃剩的油才是給菜用的。
要是“怪獸”沒吃飽就開炒,它會怒而掀桌,讓整鍋菜充斥發苦的焦糊味,誰也別想好過。
許多人不敢得罪它,因此做菜時總會“上供”過量的油,這也是為啥街邊炒面總是油膩膩的,夸張時半盒炒面半盒油。
而蕭嵐從不畏懼這只“怪獸”,相反“怪獸”早就被他馴得服服帖帖的。
他給的油不多不少,剛剛好均勻薄涂一層,手腕晃兩下,油光閃爍,光可鑒人。
鐵鍋對這點“摳摳搜搜”的油量不僅不敢有意見,就連蕭嵐拿它腦袋敲雞蛋殼,它也乖乖地頂住了,一動不敢動。
雞蛋沿著弧形鍋面滑下去,沿途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
這可是蕭嵐罩著的雞蛋,誰敢偷摸揩它的“油水”,必然是一路暢通,像滑滑梯似的“刺溜”滑到底。
這極大地滿足了蕭嵐的掌控欲,他習慣了在他的領域,所有的食材和鍋灶都對他俯首稱臣,唯命是從。
于是蕭嵐如君臨天下一般拿起他的專屬炒勺,勺底往雞蛋上壓下去的那一刻,猶如鈐蓋玉璽,御筆朱批。
剎那間,蛋黃開裂,蛋花四濺,蛋液在攪動中凝固,定格于最金黃璀璨的瞬間。
這盛世,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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