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透這一點，胡廣明卻是不行。

“可是徐師兄，若是我們再強一點……吳師兄他……”

徐子陵搖了搖頭，道，“你們已經很強了，是吳清塵他……太弱了。”

沒有看不起吳清塵。

他天賦本就一般。

其實留在太丹宗反而是最好的選擇，運氣好點，突破筑基期的話，可以活過百年。

但走上這一條路，從吳清塵愿意跟著朱東默離開太丹宗的時候就決定了。

海東遺跡，靈獸域，雷光絕壁。

其實他都有死于其中的風險，無非就是有兩次遇上了徐子陵罷了。

而這一次，遇到的遲了。

或許，也是在極度兇險之下，吳清塵看透了這一點。

所以才會在死的時候，嘴角卻是掛著一種死得其所的笑容。

他臨死前，不知道結果如何。

但知道眼前，他成功為沈伏韻爭取了時間。

這才是他這個境界力所能及的事情，同樣的，他也做到了。

“徐師兄，你怎么能這樣說呢？”

胡廣明似乎接受不了這說法，情不自禁地握起了拳頭，覺得徐子陵有些過于冷漠了。

徐子陵不以為然，道，“吳清塵煉氣期，你和沈師妹筑基期。他是弱，我哪里說錯了么？難不成，他弱還他有理了？”

胡廣明被氣得瞪大了眼睛，可又覺得徐子陵說的沒有毛病，便低下了頭，“但是……但是……”

“沒有但是，”徐子陵嘆了口氣，道，“弱肉強食，吳清塵選擇留下，為其他師弟妹們爭取了時間，我很是欽佩。”

“但擺事實來說，對于當時的情況，連我和朱師兄都算弱了，何況是他呢？”

說著，徐子陵眼前浮現了青云宗里的一幕。

“弱肉強食，弱便是原罪啊……仙途看似，實則越往上，便越是殘酷。”

“太丹宗里的長輩們，你們之所以見得和藹，或許是因為他們還沒到冷酷的時候。”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說罷，徐子陵緩緩抬起頭來，回想這一路走來，每次遇到危險，他首要考慮的就是保命。

保住命了，一切才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仙途不慎，隨時都會隕落。

想想青天齊，青天勝，烈聞這三位元嬰。

恐怕至死都想不通，會被一位筑基期斬殺！

“徐師兄，你說的對，但是……那你為何又會置身于險地，冒著也可能被獸潮吞沒的風險，前來救我們？”

胡廣明似乎是找到了徐子陵話語之中的漏洞，又是問道，“還有雷光絕壁，海東遺跡，太丹宗內……”

他一直記著徐子陵的恩情，從此時倒回去說，越想越是激動。

你說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你不也為了救我們，置于險地之中么？

徐子陵收回目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因為……天也不及我的本心啊！”

胡廣明一愣。

天不及本心？

意思是，徐子陵將我們看得，比天還重？

忽的，他有些明白了。

吳清塵死了還在笑。

因為他那時的本心，就是要為沈伏韻爭取一些時間。

他不為己，實力不夠，所以死了。

可他完成了自己心中所想。

在那一刻。

自己這些人的命，在他心中，超過了他對天道的敬畏！

或者說，反正遲早都要死……

漸漸的。

胡廣明的眼神越發堅毅，手中的羅剎劍竟然開始發出了嗚咽之聲。

引起了徐子陵的注意，也驚動了與靈猁在交流之中的朱東默。

“他這是……悟道了？”

朱東默抬起頭來，滿臉不可思議，見到無人回應，又是看向了徐子陵。

徐子陵攤了攤手，道，“我見他好像鉆入牛角尖了，便隨便說了幾句開解。”

朱東默苦笑道，“徐師弟，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應該是你的心境遠超于他們，也遠超于我了吧……”

這也是朱東默的無心之話，可也是無形之中提醒了徐子陵。

會不會，因為古寧劍靈的記憶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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