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堂聯動護苗手冊》的編校工作,就著二月末的暖陽,在青萍鎮民生分堂的小院里開了頭。院中央擺著張寬大的棗木桌,桌上攤著阿青畫好的插圖底稿、各分堂報來的護苗數據,還有林驚塵草擬的文字初稿,旁邊的炭爐上煨著一壺熱茶,水汽裊裊,混著墨香,倒比江湖客棧里的酒氣更讓人安心。
    一早,四堂的代表就帶著各自的經驗筆記趕了來。張老丈揣著個磨得發亮的布包,一進門就把包往桌上一放,掏出幾頁泛黃的紙,上面用炭筆歪歪扭扭記著護苗的細節:“林副堂主,這是俺們青萍鎮往年護小麥苗的老法子,比如草木灰水要按‘一瓢灰兌三瓢水’的比例調,松土時要順著麥行來,不然容易把苗帶倒,你看看能不能添到手冊里。”
    林驚塵接過紙,指尖觸到紙面粗糙的紋理,笑著點頭:“張老丈這都是實打實的經驗,比我寫的文字管用多了,必須加進去,還得標上‘青萍鎮實操技巧’,讓其他分堂一看就明白。”阿青也湊過來,拿著炭筆在插圖旁的空白處畫了個小瓢,一邊畫一邊問:“張老丈,一瓢灰是這么大的嗎?我畫清楚些,鄉親們就不用猜比例了。”張老丈湊過去一看,連聲道:“對,就是這么大!小先生畫得好,比俺們說一百句都管用。”
    定遠鎮的代表也拿出一本冊子,里面記著玉米種挑選的訣竅,還夾著幾片不同狀態的玉米種殼:“林副堂主,俺們發現,除了看外殼和霉味,還能把種子放進溫水里泡半個時辰,沉底的是好種,浮在水面的大多是空殼,這個法子快又準,我把步驟寫下來了,你瞅瞅。”林驚塵接過冊子,仔細讀了一遍,又讓阿青在“玉米苗管護”那一頁加了個“溫水選種”的小插圖,旁邊注上泡種的時間和判斷標準,生怕漏了關鍵。
    蘇州府的代表則帶來了水位監測的改進法子:“之前用水位樁,遇到雨天看不太清刻度,俺們琢磨著,在樁上涂了層桐油,再用紅漆標上‘高、中、低’三個刻度,雨天也能一眼看清,還能防止木樁爛掉,這個也能添到手冊里。”阿青立刻拿起筆,在水稻田管護的插圖旁,給水位樁添上了紅漆刻度,畫得細致,連桐油的光澤都用淡墨暈了出來。
    風沙鎮和黃土鎮的代表也沒閑著,風沙鎮的代表指著“倒春寒應對”那一頁,說道:“俺們發現,給草苗蓋稻稈時,要留些縫隙,不然草苗會悶壞,次日揭稻稈要等太陽出來半個時辰后,霜化透了再揭,不然苗一冷一熱容易蔫。”黃土鎮的代表則補充:“補苗后要澆‘定根水’,溫水最好,澆完后用碎土把坑邊壓實,苗不容易倒,俺們補的苗成活率高,全靠這法子。”
    林驚塵一邊聽,一邊把這些補充都記在初稿上,時不時和大家討論表述方式——既要準確,又要通俗,不能用江湖上的術語,免得鄉親們看不懂。柳輕煙也帶著學徒來了,手里提著個竹籃,里面裝著剛熬好的姜棗茶,給每個人倒了一碗:“大家慢慢聊,別著急,喝口茶暖暖身子,編手冊是細活,得把每個細節都摳到位,不然到了其他分堂,用起來容易出問題。”
    眾人喝著茶,你一我一語,不知不覺就到了正午。桌上的手冊初稿已經添得滿滿當當,插圖也補了不少,原本略顯單薄的內容,漸漸變得充實起來。林驚塵把初稿整理了一遍,又念給大家聽,每念一段,就問大家有沒有要改的地方,確保每個經驗、每個步驟都準確無誤。
    “俺覺得‘倒春寒應對’那一段,還得加上‘提前看天’,比如夜里要是刮北風,天上沒云,大概率會下霜,提前把稻稈準備好,就不用臨時手忙腳亂了。”張老丈突然開口,這話一出,眾人都點頭附和,定遠鎮的代表也說:“對,俺們那邊也有這說法,‘北風無云,夜霜必臨’,把這句諺語加進去,鄉親們更容易記。”林驚塵立刻讓阿青把諺語寫在插圖旁,又補充了“提前準備防護物資”的內容,才算把這一段完善好。
    午后,大家又把手冊的結構理了一遍,分成“苗情識別”“分作物管護”“應急應對”“實操技巧”四個部分,每一部分都配上插圖和通俗的文字,確保不管是懂莊稼的老鄉親,還是剛接觸護苗的年輕人,都能看得懂、用得上。直到夕陽西下,手冊的終稿才算定下來,林驚塵把終稿交給黃土鎮的代表,叮囑道:“你把終稿帶回總堂,讓宋遠兄安排人刻印,刻印的時候注意,插圖要印得清晰些,文字別太密,鄉親們看著不費眼。”黃土鎮的代表鄭重地點頭:“林副堂主放心,俺一定把話帶到,絕不讓手冊出半點差錯。”
    手冊的事敲定,林驚塵卻沒歇著——眼看三月就要過,夏汛也越來越近,江湖上的汛情向來兇險,去年蘇州府就因河水暴漲,沖毀了不少-->>田地,鄉親們顆粒無收。他早想著要去各堂轄區的河邊看看,排查一下河防隱患,制定防汛的方案,正好趁這次四堂代表都在,一起商量著去探河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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