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內的血腥氣尚未散盡,混合著淡紫色蝕骨毒瘴那甜膩中帶著腐朽的氣息,在空氣中凝而不散,如同無形的手,扼住人的咽喉。
滿地狼藉的尸骸與破碎的巖石,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令人不安的色澤。
幾具剛剛失去生機的尸體上,殘存的魔氣正絲絲縷縷地逸散,仿佛被這片貪婪的土地悄然吞噬,更添幾分陰森詭譎。
林驚羽靜立原地,玄青色的衣袍在微風中輕輕拂動,神色平靜的仿佛方才那場雷霆萬鈞摧枯拉朽般的碾壓并非出自他手。
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偶爾掠過一絲極淡的銳芒,如同冰封湖面下涌動的暗流,顯示他內心并非毫無波瀾,而是將所有的震動與思緒都內化為了更深的冷靜與決斷。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將那絲因力量提升和果斷殺伐而產生的微妙悸動壓下,心神重新沉靜如古井深潭。
“收拾一下戰場,處理一下儲物袋,能用的丹藥符箓,全部分類帶上。”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清冷如冰泉滴落玉盤,精準地穿透稀薄的毒瘴,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也如同冰冷的錐子,刺入歐陽明等俘虜的心底,將他們從恍惚和巨大的恐懼中狠狠刺醒。
歐陽明面如死灰,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昔日作為家族長老的威嚴與風度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狼狽與深入骨髓的畏懼。
他佝僂著腰,默默地將散落在地的屬于百里烽和那幾名已死魔修的儲物袋一一撿起。
雙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恭謹地捧到林驚羽面前,喉嚨干澀,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他竟然強到了這種地步……百里烽練氣九層,竟連他一合都接不下……
我歐陽家,這次真是踢到鐵板了,不,是踢到了一座冰山!“
歐陽明內心充滿了悔恨與絕望,再無半分反抗的念頭。
內心無比自責,若是他不起貪婪之心的話。
或許一行人根本不會有這么多損失。
其余幾名投降的歐陽家與百里家修士,更是噤若寒蟬,如同受驚的鵪鶉,手腳麻利地清理著戰場,收集一切有價值的戰利品。
連破損的法器碎片和散落的靈石都不放過,動作迅捷而惶恐,生怕慢了一分便引來那尊殺神的注視,步上百里烽的后塵。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魔氣以及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濃烈恐懼氣息。
秦月蓮步輕移,走到林驚羽身側,黛眉微蹙,美眸中流轉著一絲難以化開的擔憂,她朱唇微啟,傳音道:
“驚羽,如此處置……是否太過冒險?秘境之中,魔修勢大,我們本就人手緊缺。
如今又與歐陽百里兩家徹底撕破臉皮,還帶著這些心懷異志的俘虜。
萬一……他們臨陣倒戈,或者暗中使絆子,會不會導致內憂外患,局面徹底失控?”
她所慮深遠,眼下聯盟分崩離析,強敵環伺,任何內部的不穩定都可能成為覆滅的導火索。
她看著林驚羽年輕卻已顯堅毅的側臉,心中既佩服其果決,又不禁為他承擔的壓力感到心疼。
林驚羽微微側首,看向秦月,目光中的寒意稍霽,傳音回道,聲音沉穩而令人安心:
“月姐放心。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歐陽明等人修為已廢大半,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間。
他們比我們更怕死,短時間內不敢有異動。與其放任他們流竄,不如帶在身邊,反而是一種牽制。至于風掌柜那邊……”